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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言(20)

作者: 黎梨离 阅读记录

“你应该很同情我吧,当初在朋友和恋人之间选了后者,所谓遇人不淑,我这回是将这四个字品读的一清二楚了。你知道嘛,当初告状的人居然是她。”

“谁让你有异性没人性呢?”我带了点小脾气地嘀咕了一句。

“顾晓,从校服到婚纱隔了场梦哎。”她软着声音,泪便这么又簌簌落着。

从校服到婚纱隔了场梦——记得早些年,有一种很让人羡慕的爱情叫做陪你从校服到婚纱,女孩儿们想要汪苏泷说的那样,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可这场恋爱往往都无疾而终,只有少数足够幸运的女孩子才能穿着校服在一起,穿上婚纱一辈子。毕业等于分手,追到立马放手,渐渐地,爱情成了童话,而我们已经没有了童心。

周妍珠拖着身子,罩在一股丧气中回了包厢,我默默跟在她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宽慰她。我俩本是敌对者,见她有难,我虽不至于怜悯得拉她回来,重修于好,却也感受不到丝毫快慰——我不怪她,也不会原谅她,大概是因为,我不在乎了。

因着学校的工作,老师早早地离开了这场名为分别的聚会,把时间留给了我们。

男孩子们开始拼酒,女孩子们开始手拉着手,抹着泪拥抱。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周妍珠——这个被人津津乐道的乖乖女开始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的灌酒,凭谁劝了也不听。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突然地起了身,往前踉跄了几步,将杯子里剩余的酒水泼了出去,泼到了那张脸上。那是张怎样的脸啊?那张脸上写满了惊讶,你瞧那抢镜的龅牙,天啊,她真是像极了她的心。

“周妍珠!你有病啊?”马燕丽腾的一声踢开椅子,站直了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妍珠似是满意极了马燕丽现在的样子,“丑死了你。”

“哎哎哎,算了算了,喝多了喝多了。”同为一桌的赵胜虎出来拉开了剑拔弩张的俩人,若是个不知情的,这情状看上去,周妍珠倒真像喝多了的傻孩子在闹事。

“王子轩——”周妍珠走得歪歪扭扭的,左磕了一下椅子,右撞了一下桌子,终是走到了她心心念念那个人的跟前,“喂,你怎么不给我理由就把我丢下啦?”

“周妍珠,你喝多了。”

“对啊,我喝了超级多才有能力问你的呀,我都不敢,你现在好凶哎。”

“周妍珠,大家都在呢。”

“喂?你还要面子的啊?”

“我们不合适。”

“可我发过誓我们要在一起的呢。”

“以后别发誓了。”王子轩别过头,不再看她。

“王子轩,我跟你讲哦,没能力给别人就不要招惹,招惹了又丢了,你,真的畜生不如!我从来没有想过就那些狗血到让观众,让读者喷一万次的剧情能发生在我身上,所有人都在骂,骂小三,咒小三,可我觉得,那个劈腿的,你!王子轩!祝你孤独终老,长命百岁呀。王子轩,我恨你哎,怎么办?这道题,我解不出了。”

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周妍珠便那么直楞楞地倒在了就近的椅子上,得亏班长在边上护着了点,否则,连我这个旁观者都得替她叫疼。

她与王子轩的对话至此,大家便都明白了,虽然经历的不多,但看到的听到的却是足够装一大箩筐了。

且不说在一起前的告白会有多惊天动地,就论论每个故事的结尾,有多少是随意地甩了不合适三个字便潦草收场的?在一起的时候山盟海誓,恨不得情长三生三世,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都是镜花水月,虚幻得恍若只过了一秒一分。两个人的结合会因为亿万种可能,除了死别,生离大抵从了不爱。

周妍珠虽算不上胖乎乎的傻姑娘,但总归以前被哄着吃得圆润润的,而现在再三打量,她好似脱了一大圈,或许在爱情里就是总有人不惜伤害自己,以为伤害自己,就能留住对方。

又或许在爱情里真的是与其患得患失,不如不要拥有……

后半轮的场子都靠着赵胜虎和慧慧撑着,大家心照不宣地当做啥事都没发生,只那偶尔投向马燕丽的目光里掺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周妍珠,该走了。”眼瞅着马燕丽不管不问,王子轩漠不关心,我只得大发慈悲地去招呼这位醉酒人士。

“谢谢你,顾晓。”她拂开我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我见她貌似可以,又知晓她不是真的醉了酒,只是借着酒,壮了胆,去和那俩王八羔子撕扯一番,便没再跟着她——她真的需要一个人静静了。

我挽着林梓走在了最后,三三两两的,真的散了。

“顾晓。”我出门的时候,王子轩叫住了我。

“怎么?没看出来,你还喜欢玩劈腿那一套?”我讽了他几句。

“你在替她不值嘛?”

“我早就和周妍珠无甚关系了,只是这种事情,换了旁观者,也会朝你啐口唾沫,你现在真恶心。”

“我没有!我不喜欢马燕丽!”

“那你可知道她喜欢你?”

“我以为,我和你不至如此。”

“所以想要来找回这段友情了?”

“我……”

“你不配。”

心口难受地紧,我下意识拽紧林梓的手便要走。

“王子轩,你在这儿干什么?前面,前面,周妍珠和马燕丽打起来了。”赵圣虎撑着腰喘着气。

我和林梓对视一眼,往前小跑起来。

入眼的是两个已经被拉开的人,马燕丽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脸上红红的,看来是挨了耳光,而她被架着的那一双鸡爪,也成功地运出了一套九阴白骨爪让周妍珠脸上挂了彩。

“你没事吧?”王子轩瞪了周妍珠一眼,走到了马燕丽跟前。

“喂,狗咬了人,你不先问人,问狗啊?”我一时气不过,站在周妍珠前面,挡了她的视线。

“你乱喷什么?哪儿有你的事?”马燕丽甩开拦着她的俩人。

“只有狗才刨洞,你这么爱挖墙脚,你不是?难道王子轩是啊?”

“好了好了,别说脏话,别说脏话。”班长出来劝着双方。

“顾晓。”马燕丽冷哼了一声,“人家周妍珠不要你,你还能如此护着她,果然你会没皮没脸地往何颢言身上贴。”

何颢言三个字,又可概括为两个字,逆鳞,或者换一个词——禁忌。我突然被噎得无法还嘴。

啪——清脆的一声,原本被我护在身后的周妍珠终是按捺不住了。

马燕丽欲还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林梓制住了。

“闹了一个晚上,够了啊!马燕丽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们三个人有多大的仇,别给老娘怼老娘的人,顾晓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帮她周妍珠这一次,仅此一次,最后一次,你放心,你们那点子破烂事我们不懈参与。”林梓握着马燕丽的手紧了又紧,仿佛周遭再静一点,我便能听见她指关节间的摩擦声,林梓调转枪头,对准王子轩开炮道,“至于,今天这小娘们会骂着你王子轩,是警醒你狗不为的事,人也别做,她现在有我,不需要多条狗来看门。”

“林梓——呀,你?”我脑子懵懵地一片空白,实在无法措成一句完整的话。

“这事儿咱别管了。”

“好。”我呆呆地顺着她的话。

林梓松了手,马燕丽那蹄子上立马红了一圈,她牵回我,又提起周妍珠,带着我们,离开那顿聚会。

一切的开始突如其来,一切的结束不欢而散。合该庆幸,我和王子轩早早断了联系,为她不幸,也为她最后出了一次头。

周妍珠没有再向我道谢,出了大门,大家便分道扬镳了。我们终是默契了一把,互不联系,渐行渐远。

再长的故事终究逃不过落幕,留不住的人往往败给了时间。

我对于人际关系的作出的陈词便是友情至上,爱情次之。我们可以去奢望一段皓首相厮的爱情,但,姑娘们啊,一个性别与你不同,喜好与你不同,思考方式与你不同,人生价值与你不同的人,磨合要多久?哪怕皆相似,你们之间依然有太多太多的冲突点,男孩子的思维方式总是与女孩子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