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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32)+番外

“唉。”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把笼子打开,把狐狸揪出来,这个天气,等了那么久,水温也下去了。

她用本来打算炖狐狸的一大锅水,给狐狸洗了个澡。

狐狸张牙舞爪,气的不行。

她被溅了一身水,也气的不行。

但是她真的太孤独了。

这一天真的好叫人伤心。

一直照顾她的阿嬷突然就回乡下,再也不来了。

她需要一个伴。

而好巧不巧的,她刚好捡到一只狐狸,虽然这只狐狸又咬人,又乖张,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抓了它,还想煮了它。

更巧的,他俩都没人要。

两个可怜货待在一起过一晚也是挺好的。

夜色降临,冬季冷月映着深雪,一地流光,屋门打开着,北风呼啸而过,带着翻滚的雪粒子,吹白了少年头。

吹白了少年头。

白茫茫雪粒覆盖了一切。

画面逝去,变淡,变遥远。

然后又清晰,重现。

出嫁的那一晚。

大红的蜡烛已经燃了半边,她试穿嫁衣后,就不想再脱下了。镜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容貌。

她有些陌生。

原本的绝望、焦躁、苦闷,事到临头,反而化为子虚乌有。

她的内心平静到空无。

她从抽屉里翻出很早以前用泥巴捏的两个小人,一男一女,唯一的区别是头发。

年幼时分,总是没心没肺的时刻要多些。

阿嬷离开那一年的雪很深很重,但冰天雪地里,她却邂逅了,终此一生,最为重要的人。

只是,从此以后,大概山河万里,不复相见。

贺青在镜前补妆,口抿红纸。

谢柯在旁边看着,往门外走过去。

那副画上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这一晚。

那只狐狸呢,该到了吧。

他往外看,外面只有大红的灯笼,在风里转着圈。

谢柯漫不经心想,所以呢,这一次会是什么。

生?不太像。

老?不可能。

病?或许。

死?或许。

爱别离的话,如果贺青嫁于他人还说得一通。

求不得,论不上。

当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时。

谢柯知道,那只狐狸来了。

他回到贺青的房中。

听到了清脆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贺青手里的镜子落下,碎了一地,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

旧时爬山虎悄悄屾生长上墙,墙头的白衣少年笑的明媚而灿烂,血色的眼眸里仿若承载星河万里。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朝她招手,从墙上跳了下来,白衣翻飞像一只大鸟。

她急切地走过去,和他窗户前见面。

还没说话,她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少年很嫌弃:“你还是那么爱哭。”

她用嫁衣擦掉眼泪,“废话,要你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能不哭?”

少年继续嫌弃道:“什么破假设。”

那时的感觉太微妙了。

明明心情那么轻盈温暖,但眼泪就是止不住,贺青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么?”

少年还是嫌弃,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道:“不是,我是来蹭一顿喜酒的。”

贺青说:“带我去哪?”

“……”少年依旧摆着嫌弃的脸色,但月色下,白玉般的脸上,却诡异得红了很多。

他咳嗽一声。

身后是漫天的繁星、一墙枯萎的爬山虎,身前是他喜欢的女孩,穿着嫁衣,眼中有光。

少年说:“我带你去不周山。”

不周山。

火红的灯笼高挂,映着少女微红的眼,映着少年微红的脸。

红色代表的是喜庆。

可更多时候,红色代表的是杀戮。

谢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一切。

场景又换了。

混乱毫无章法的世界。

红色一晃一晃,刺得人眼睛疼。

他听到了同样的话。

“我带你去不周山。”

不过声音完全变了。

前者,是少年故作骄矜的羞涩邀请,后者,是一个中年男人沙哑的逼迫。

这一回,出现的片段,已经换了人。

主角从贺青,换成了……他自己。

第33章 不归境(三)

小重天谢家, 在千年之前, 也是名动一时的修真世家, 新一辈的杰出弟子不知凡几。

更有小重天第一人之称的谢闻轩,引领在前, 名声正胜。

小重天没有门派, 只有世家。谢家一家独大, 谢氏子弟都以姓氏为荣。

都以姓氏为荣,总有一些人, 会为自己配不上这姓氏而耻。

身为谢家族长之子, 却毫无灵根, 还有一个天才的弟弟做对比, 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永远不能上正桌吃饭,被遗弃在院子的角落里, 连家仆都可以随意欺辱。

强者为尊。

错只错在他太弱。

家族中人手一本的普通功法, 他需要废九牛二五之力去讨好一个谢家旁门子弟,才堪堪得以一阅。

可看到了也没用。

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 不吃不喝三天,没有丝毫引气入体的感觉,只是差点活活饿死。

还是一个善心的侍女察觉不对,救了他一命。

他醒来时, 对上她的目光, 那种同情和怜悯的神情,叫他恨不得钻进地下,或者, 恨不得天崩地裂。

他不是不懂感恩。

只是年幼的自己,太过敏感,太过脆弱。

要是能修仙就好了。

他睡在冷硬的床上,把自己圈在被子里。

夜晚睡不着,半夜用指甲磨着墙壁,磨出血了,就含嘴里,脑子里一片空茫。

要是能修仙就好了。

就这么一个愿望,要他付出生命去赌,也认了。

他想以谢家为荣。

但谢家以他为耻。

从雅林园路过。

里面流觞曲水,青竹俊秀,谢家子弟衣襟风流,仙者气度一览无余。

他灰扑扑地站在角落里。

等人。

谢家对实力有绝对崇拜,而实力之后,便是对身世血统的严格要求。

谢家宗室所出的弟子,总有一种气质,是那些偏远小分支的旁门子弟,用尽一生都学不来。

即便笑意温和,骨子里的高高在上都不会掩埋。

雅林园里都是谢家当代杰出的弟子。

身份尊贵的有,身份低微的有。

但占绝大部分的还是谢家本部所出的,天生高人一等的。

谢柯站在雅林园外,没等到要等的人。

却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谢柯,是你啊。”

一袭紫袍,墨玉高冠。

来者三人都是这样的衣着。

谢柯没说话。

为首的少年皮肤白皙,眼睛却细长,里面流露出阴冷恶毒的光。

“你向我借的那心法,好用么?我找它可费了好大的劲呢,最后才发现,原来我用来垫桌脚了,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他身后的两人也合着他一起笑。

他们都是谢氏远房弟子。因为资质出众,得以来谢家本部修行。

原来他们谁不是天之骄子,只是到了这里,瞬间从云端跌入泥土。

像是闯进了凤凰堆里的鸡。

做什么都可笑。

宗室所出,就真的高人一等么?

眼前这个人。

刚刚雅林园里那一群人嘲笑他的人,谁有谢柯身份高贵。

谢闻轩的兄长。

谢闻轩啊。

不还是在他面前卑微得像条狗?

“我还有内门心法,你要么?”

他笑起来,咄咄逼人,走向谢柯。

谢柯转身就想走。

却轻易被人拽了回来。

少年笑得恶毒:“你要的话,学几声狗叫吧。”

他继续道:“别在我面前叫,跟我进去,去雅林园里,当着那群人叫。”

那群人。

无论男女,觥筹交错里,都端着冷漠高傲的笑,刻意的排挤他们就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血统的与众不同?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