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霹雳同人)流年六景(68)+番外

作者: sdvsds 阅读记录

她身子一颤,不言不语的任由他拉着。他心头火起,却只能强行忍住,默不作声的拉着她离开。

“即鹿,你...你都快要结亲了,怎么还这么不知羞耻?”甫进闺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怒斥。

“兄长,吾...吾不愿意,你放过吾好么?”

“吾放过你?谁来放过吾呢?这次的事便算了,你呆在府中,安心等着嫁人吧。”言罢他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即鹿扯住了袖子,挣脱之间,她身子一软,直直就往地上摔去。

他正欲扶她起来,她却顺势跪倒在地道:“兄长,吾求你...取消婚约,吾不愿,吾死都不愿。”

“你——”他脸上发涨,扬起了手狠狠落下,只听噼啪一声,即鹿的头歪到了一边,脸颊立刻红了大半。

他望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愣,却突闻一声冷喝:“无衣师尹,你做什么?”

抬眼望去,殢无伤正死死盯着他,冰冷的目光让他身形一僵,谁强势扶起即鹿道:“你先起来,这样跪着对胎儿不好。”即鹿这才就势起身,满脸泪痕,半边脸颊还微微肿着。

他有些不忍,刚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听殢无伤肃然道:“即鹿既然不愿,你为何还要勉强她。感情之事,又如何能够勉强?”

哈——感情...是了,是我一直都在勉强你,所以你才对我如此厌烦,如此不假辞色么?他看着即鹿梨花带雨的靠于殢无伤怀中,心中倍觉讽刺,只得冷笑一声道:“她不愿?哈——反正她败坏的也不是你殢家的门风,吾无衣师尹丢不起这个人,从此以后,吾就当没有这个妹妹,眼不见心自然不烦。”他话音刚落,即鹿便重重抖了一下,旋即晕了过去。

他无动于衷的看着,随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天色变换时的光影落在他如风的袍袖上,像是最后一场无声的挽留。

(即鹿私自见雅迪王之事被珥界主的探子看见了,SO婚就被退了,结不成了...)

风露拂盏,水月沉烟;珥界主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片刻后才洒然笑道:“无衣,你可想清楚了?”

跪在地上的紫影微微一颤,片刻后才沉声道:“界主,吾...吾觉得雅迪王的孩子,若是善加利用,日后说不定...”

“哈——无衣,你心软了?吾说过了,即鹿一事,你当衡量。一子错,满盘皆输,无法确定走向的棋子,还是早早舍弃得好,免得将来变数丛生。你以为呢?另做完此事之后,你便暂时卸任一阵罢。你小妹失德一事,使得廷内对你质疑多多,吾即便有心保你,也耐不住众口铄金啊——”

“界主,吾...吾知晓了。”

深深浅浅的紫色在皎白月光下铺叠开来,一层层掩住了飞花的檐口,掩住了栖霜的回廊,掩住了葬月的楼阁。

曲曲蔓蔓的微风里,飘荡着落血成渠般的杀意;九重殿堂深处,传来了丝丝缕缕,幽怨难诉的箫声。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第61章 湮雪(上)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题记

莺歌柳靥,月落萧墙;清幽的月色合着缥缈的薄雾,使曲折缦回的长廊显得更为隐秘悠长。

我在月影疏淡的长廊下走着,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空茫。方才去夏珖院见过了封光,她缠着我问起了即鹿,我头一次没有理会,转过身掉头就走。不用问也猜想得到,是谁在她面前提起了即鹿。

我怀着心事,在若隐若现的廊道里孑然穿行,脚下的路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无衣师尹给我的感觉,认识得越久反而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也许只是应了那句老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身在局中,连心也入了迷局,反而失却了曾经的眼相澄明。

和无衣师尹待得久了,总会让我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在我心中,无衣和无衣师尹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都只是一个人罢了,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利用我就算了,为什么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呢?还是说在即鹿的身上,还有什么没被剥削干净的价值吗?

月色极温柔的从我身边溜过,朦胧的虚影里,影射出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即鹿对我来说,意味着一段不可丢弃的回忆。我的回忆里,总会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我不记得以前的生活,可我的新生却是由她开启的。

在渎生暗地的那段日子,生命就是一场永无止尽的放逐,可我还是要努力活下去,带着父亲的期冀,带着母亲的期冀,最后变成带着同族人的期冀,那个时候我觉得,能够了无牵挂的死去,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我活着,却只是活着,为了满足同族的梦想而活着,每一个死去的族人,都会把生命的希望,托付给其他族人,然后说一句:请代替我活下去。我记不清有多少人对我说过这句话,我只记得死寂的落雪和飘飞的纸钱,它们从破碎的穹顶上轻盈的落下,而在我的身边,渐渐堆满了一垒垒,已经开始风化的骸骨。

整个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时间对我来说,也已经不具备任何意义,因为我几乎感觉不到它的流逝。放眼周围的空间,却只有卑微的暗光,透映着遍地枯骨。我只能在一方天井下,听着时间涓滴败血,发出空洞而死寂的声音。而我的生命,似乎只是在等待,最后的一场死亡。渎生暗地之外的高空,那么的遥不可及,那种宁静而悠远的蓝色,更加凸显了我内心的狂躁不安,曾经一度让我心生厌恶。

我看着自己惨白到透明的手指,底下微微浮现着淡青色的血管。它们那么的纤细,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整个破裂开来;却又那么的顽强,还保留着天青般清润的色泽。

我还记得母亲染病之时,最初她的血管开始变色,破裂,然后带皮带肉大幅度的溃烂。族人们只能把她赶到角落里,任她自生自灭。有好几次我偷偷接近了那里,却被她恶狠狠的骂走。她瞪视着我,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温和慈爱,有的只是一种刻骨的憎恶。我没办法经受那样的目光,便只能头也不回的离开。

到了母亲死去之时,却连一个拥抱都吝于给予。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全身发烂的死去,她无神的眼眸看着我,似乎是在无声的恳求着:儿子,请代替我活下去吧。

从那以后,活着就变成了我人生的全部意义。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便只能更加努力的活着。后来我总是一个人蜷缩在暗处,自动远离那些被感染了的族人。不与他们接近,甚至不与他们说话。我成了最后一个活下来的剑族人。可是我这样活着,行尸走肉一般,与死去又有什么分别呢?

直到后来即鹿的出现,才给我枯燥的生命,带来了一丝色彩。我还记得她身后的竹花,漫放如雪;记得她一袭白衫,翻飞如雪。在我记忆深处,曾经也有这么一个白衣翩飞的人影。我记不清楚她的样子,可却还记得她身上,那种清冽如水的温柔。

她温暖的微笑,她雪白的身影,在尸骸满地的渎生暗地,散发出一种微妙的存在感,像是跨越了生与死,希望与绝望的两条界限,如此的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彼时头顶晴朗的天幕自由膨胀,与那些沉重的哀鸣一起,盘旋着消失于苍穹之上。她的出现,就像是一束微光,照亮了我曾经不堪入目,满目疮痍的天空。

我的世界里,在那一刻,似乎只有缈漫的微光和漫天的白雪,如雪如雪。后来如雪的她,却变成了和族人们一样的存在,一小团在时光尽头处,燃烧干净的灰烬。

虽然后来我拥有了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我却还记得,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上天曾经把一束微光放在了我的面前,于是那就成为我记忆中,再也无法磨灭的一个画面。我不常想起,是因为我永不忘记。就如同那些生者的流连和死者的留恋,渐渐清晰,渐渐模糊,最后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