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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傲娇学生会(89)

只要把感情的定义换一换,床弟之事,她也不是做不到的。

衣裳褪到一半,压迫在身上的黑影消失了,她仰面呆看着纱笼罩顶,等了许久也不见龙昂回来,这才缓缓地坐起身子。

月光入室,把龙昂背对的影拉长,映照在她身上,长发垂坠遮掩了侧脸,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缓缓抬手拉起松落的衣襟,举目望向窗外月,肩头微微发颤。

时光在他脑海里倒退至御书房的大殿之上。

“重新将李家姐姐赐婚给你?如何?”

陛下的话再度响彻耳边,这定是他龙昂这辈子听过最具魅惑力的话。他的膝快要溃不成堤叩首谢恩,耳边却听见自己的嘴这么回,“若然陛下这么做,臣绝不感恩,当即起兵造反。”

难以置信对不对?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喂喂喂!爱卿的台本拿错了吧。朕赐你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美人,你不但不对朕俯首帖耳跪舔跪地叩谢圣恩,还要造反啊?”

他没有开玩笑,他多想自己在开玩笑,却只能用从未有过的严肃看向高位上的主君,“别说得陛下好像很在乎臣的感受一样。毕竟为了一个还未踏进朝堂的我,去得罪当朝权臣和两朝元老对陛下没有一文钱好处。”

龙椅上的皇帝撇撇唇,他难得装得如此善解人意,却没人捧场相信有些没劲,“爱卿别这样妄自菲薄,这件事怎么听起来也是李家赚了个大便宜,只要你们龙府不嫌弃他家长女二嫁,相父身为人父必然感恩戴德,再说龙右相,他一向为人耿直,比相父好说话多了,你们两大朝堂支柱若能有此一桩姻缘,朕倒是乐意做这个媒人。”

“只要陛下不怕君逼臣反,大可放胆去试。”他的表情已然冷到最低点,他分明知道高位上的帝君作何想法,却还要继续同他虚以为蛇。

“君逼臣反啊。”他忽然仰面大笑,“也是——政敌女儿,残花败柳,若朕是龙相朕也会觉得屈辱,可这并非你惧怕的吧?你真正怕的是相父逼李家姐姐自裁谢罪,一则保全李家贞义之名,二则断掉她这条有瑕疵的尾巴?”

一瞬间,他的袖中双拳紧握,青筋毕露。

“所以,你甘愿为了吴家奔前跑后,默默看着女人在眼前却是动也不敢动,碰也不碰不得,不是因为女装太久脾气懦弱,也不是在意你龙家名声,而是——”

“臣不想看完她出嫁又看她出殡。”

对于她,他早就没有贪心的资格了。

“龙爱卿,朕本想试探你到底有何弱点,结果朕发现,只要李丹芯杵在你面前,你根本就毫无强处。”

龙昂沉默,无从反驳。

“既然如此,朕便告诉你朕的决定——若要救李丹芯,就替朕保吴家。否则……你横竖只能等着参加葬礼,朕会追封她二品诰命夫人送她的牌位进吴家祠堂。你连尸体都得不到。”

要如何救吴延举,龙昂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根本不想出手救人,若要救,他只愿救她一人。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抬手伸向胸口,他一用力扯下一直隐在胸口的东西,长指一动丢向床榻上的李丹芯。

一枚紫玉色的印章落入她裙间,“礼”字刻印在紫玉面上。

她不惜付出的身体和性命,恰恰是他最在意的东西,她手无利器却是他致命的弱点,人尽皆知,他又何必逞强不服输呢?

“拿着它,早日出京。”

李丹芯知道这是何物。陛下当年恩赐六部统府一人一枚印章,意则可挡一命之灾,虽说是无上荣耀,却也意指他对他们六人的信任只有一次机会,伴君如伴虎,若有违上意,随时会有杀身之祸,这枚印章是他们的第二条性命。

她早知这物件好用,可赦免任何罪责,连爹爹也默认陛下这等恩赐。只要有了它,就算公公被定罪问斩,也可在当日令刽子手刀下留人,但私心所至,她不舍问小景拿。

她没有推拒,执起印章,抬眼就问,“何以为谢?”

他闻言,身子轻轻一怔,唇角牵起一丝苦笑。看来,她当真被男儿身的他吓的不轻,若然是往常,她定然会摇头不肯要,还要担心起他未来伴君无所相依。而如今,她不过想同他谈一场二手买卖。

“既要谢我,不如嫁我。”

“不。我李丹芯一生绝不改嫁。”

“嗯。那便陪我走走吧。”

“……”她的拒绝仿佛一点不在他预料之外,他平淡地接受,侧面朝她轻轻一笑。

“像以前那样。陪我并肩走上一段即可。”

改嫁的要求之后竟是这般渺小无奇的要求,这落差让她怔怔地看着他,从柔媚眼眉到莞尔的唇角,这一笑仿若消除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暧昧,回到最初遇见的状态。

她亲手为他梳妆打扮,闺阁女儿间细细羞语。

“小昂,你的眼真好看,眼黛要这样画更好看。你别总盯着我,闭上眼啊——”

“头发这么柔润好摸,让我想想,梳个什么髻才配得上你这仙女般的小脸呢?”

“我在给你点唇,你咬我手指做什么?小心吃到胭脂了!”

“小昂,你真的好美。哎,这般漂亮水灵的人儿,将来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公子咯。”

“我便宜你,好不好?”

“便宜我?你这丫头害羞不想嫁人啊?好好好,那我们俩就一起躲在闺阁不嫁人,做对漂亮的老姑娘也不错嘛。”

他当时没回话,只是眼波含笑深看着她。那双水瞳如墨色深潭倒影出她绽开的笑颜。

他胭妃色的唇弯起,嫣然一笑,“一点樱桃点绛唇,两行碎玉喷阳春”的美颜让她心头为之一动,美人如酒醉人心,原来这些话不仅仅说给男人听的,手一晃碰翻了盛满胭脂的小碟,他轻抚她的腰肢,抬袖替她挡下打翻的胭脂碟,一抹胭脂红了他素色的罗裙……

她心慌弄脏了他的衣裳,他为了安抚她,牵起她的手,走到她的书案边提起小毫,笑看了她一眼,沾着胭脂在纸上拂袖题下:“落红乱逐东流水,一点芳心为君死。”

她笑看他秀雅的字,再与他对视片刻,咯咯笑出声。

一点芳心为君死,她一定以为他是想着未来夫君写下的,殊不知,从她为他梳妆画眉那刻起他便将自己的芳心暗许于她。

他要的本不是床榻上的你推我挡,搂抱间的心有他物,他想要的不过是与她执笔画眉,点绛抹唇,灵犀对视间清然一笑,可这般卑微的要求也未得偿所愿。她被亲父送上权谋交易的秤杆上,而他只怨当时无权相救。

“你别回府了。就在这歇下。”龙昂开口,那个相府既无情无爱又何必回去作践自己,他说罢,旋身走出房内,为她轻带上房门,抬眼只见月儿半隐进云层,他倚门坐下。

李丹芯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向坐在门边的龙昂,鼻头呛出一阵酸楚,小时候他守着她,爹爹不太重视她,他留她歇在他房里,听她哭诉一夜又一夜,到如今,他们男女有别,他无法陪在她身边,便守在门边,不求守一世,但求一夜安枕。

安睡一宿,晨曦的光缕从虚掩的门探进房内。

李丹芯转醒,急忙走下床榻,她没想到自己竟会睡得这样沉,当真放任龙昂在门外枯坐一夜,虽是夏日,但夜风湿凉,席地而坐会染病的。她本想着待大家冷静片刻,她就把小昂劝进房来,可一闭眼,她竟安然地睡沉了。

推开房门,门边并不见龙昂的身影,倒是立着几个端着银盆帕巾的小丫头。眼见她推门而出,福身行礼,“小姐醒了。大少爷吩咐奴婢们替您梳妆。”

李丹芯还未反应过来,几个小丫头就走上前来拱着她洗涮梳头。龙昂的梳妆台比一般女儿家的妆台更加考究,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皆是一应俱全。画眉扑粉梳髻贴额,再睁眼,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是美得连她自己都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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