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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莲池(14)+番外

阿怜对含香笑道:“香姐姐,我这毛都还没长齐呢,怕到时候伺候不好姐姐,叫姐姐难受了。”

含香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小没良心的,最会耍滑头。还是我们苍苍最好了。”含香改紧紧挽着擎苍。

苍苍……阿怜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一地。而擎苍却特别想受。

阿怜强行将含香拉开,道:“我的好姐姐,啥也别说了,改天我给你带追香阁的胭脂。你敢紧去帮我将万花妈妈找来,去媚姬房里算账。”

“得。还是你嘴甜。”含香领着阿怜上了二楼,“喏,咱们媚香楼头牌的房间,你熟门熟路,我就不过去了。我给你去找妈

妈去。”

阿怜点点头,和擎苍快步走到媚姬的房前。擎苍伸手礼貎地敲了敲,阿怜一把推开他,道:“敲什么敲?省了那一套。敢来嫖妓,还怕被人看见光屁股么?”说完,她伸脚就将房门一脚踹开。

屋里一片寂静,坐在窗前无比郁闷抄着佛经的媚姬忽然被这踹门的声音惊住,手中的笔都被吓掉在裙子上。

媚姬看着自己的裙子,上好丝线织成的面料就这么沾着一大块墨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啐道:“我说你们半莲池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脑子不正常?一个个进门前都不喜欢敲门,敲一下门会死吗?”

阿怜就当没听见似的,看到房正中的桌前趴着两个男人,玄遥这败家子自是不用说,而另一个趴在桌上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男子,衣袖遮挡着脸,看不见相貎。

“这货是谁?难道他的酒钱也要算我们半莲池的头上?”阿怜叉着腰。

擎苍道:“我哪知道?我这不也才进这里,之前一直都在到处寻你呢。”

阿怜嘲讽:“啧啧,嫖妓也能嫖出嫖友来。真是神了!”

玄遥右手撑着额际,闭着双眸,脸颊微微泛着酒精侵蚀后的红,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慵懒地看向阿怜,薄唇轻勾,笑道:“你来了……”

“嗯,来给你送银子!”阿怜冷哼一声,抬眸之际恰巧对上玄遥含笑的双眸。

这一笑,让阿怜的心徒然一拧。

虽说之前也出现过她前来付银子的状况,但是玄遥都是清醒的状态,绝不是像眼下三分清醒七分醉,甚至对着她情肆无忌惮的媚笑。

这是她自进了半莲池之后,第一次看到玄遥对着她笑,不,应该说是第一次看到玄遥笑。玄遥居然会笑?这五年来,她一直以为玄遥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动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冷血妖怪。

阿怜回过神,立即走上前,伸手在他的肩头碰了碰,道:“喂,你还好吗?能走吗?”

玄遥摇了摇头,托着腮望着她继续勾唇傻傻地媚笑。

阿怜忽然感到胸腔内的某物“咚”地一下直跳向嗓子眼,很快又落回心房,“怦怦”跳个不停。这是怎么了她?她为何在看到玄遥的笑容之后突然变得全身僵硬?

她惊慌地看向媚姬,问道:“媚姬姑娘,你倒底给他喝了什么东西啊,让他变成这种痴不痴呆不呆的样子?”

媚姬冷哼一声:“我能给他喝什么?我要是真能有本事给他喝什么,我第一个就给他灌迷魂汤。你们见过有男人来妓院不嫖妓的么?”

“没有。”擎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阿怜白了他一眼,安静地等待下文。

“好吧,我今日也不嫌丢人,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媚姬指着玄遥咬牙切齿地道,“告诉你们,有!就是他!五年了,这男人一次都没有上过我的床。无论我是脱光了还是穿着衣裳,怎

么样勾引,甚至下药,他就跟柳下惠一样无动于衷。我真是搞不懂,既然来妓院不是寻欢作乐,那还干嘛要来?”

媚姬忽然将桌案上抄得厚厚一叠纸直接负气扔了过来,“看见没有,这就是我每个月十五干的事。“

阿怜眈了一眼那一叠纸,纸上写得密密麻麻,一列列小字绢秀细致,细细读来竟然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噗——

阿怜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玄遥,每月十五,这货居然不是来找女人睡觉,而是来折腾人的啊?让一个在风月场所摸打滚爬的鸨姐儿抄《般若波罗密心经》,哈!哈!哈!这简直是寺后有个洞——妙(庙)透了。这般非人的摧残,也难怪媚姬姑娘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撕了玄遥的愤恨模样,这要是传出去,她这媚香楼的花魁也不用做了。

阿怜不禁开始同情媚姬姑娘。

“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遇到他这样一个变态?整个媚香楼的人都当我媚姬如天之福,每月十五不仅有银子收,还能跟全京城每个女人都想一亲芳泽的男人同床共枕。我呸!要不是为了我辛苦这么多年才得来的地位,我真该让全京城的女人都知道,这丫的根本就是不举!不举!白瞎了这副皮囊!”

“噗!”擎苍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双肩抖个不停。

阿怜很想笑,但生生忍住,“媚姬姑娘,您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

媚姬继续骂道

:“息怒?我他大爷的没法忍了!简直有病!每月十五跑来找我,砸我大把的银子,只为一件事,就是让我抄佛经。他这么虔诚,这么深爱佛祖,干嘛不自己抄?干嘛要我抄?我上辈子是掘他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的?这辈子要这样来受折磨?眼前倒好,一个有病也就算了,还给我弄两个有病的。这姓庄的,跟自己大老婆呕气,又不想看见小老婆,天天就指着喝闷酒,我碰他一下就跟我用钢针扎他似的。”

第二十八章 狐真(10)

姓庄?大老婆小老婆?怎么这么熟悉?阿怜好奇地看了眼趴在桌上的男人。

“哎哟喂,喝酒不会去酒楼喝,跑我们媚香楼?一个个都他娘的有病!你赶紧付银子,付完银子赶紧把你师傅弄走。老娘要好好清静清静!”

阿怜听了嘴角直抽搐,看着醉薰傻笑的玄遥本能条件反射,“他不是我师傅。”

“他不是我师傅”这一句话她说了五年了,但是京城里的人就像耳朵聋了似的,任凭她说千百遍,始终咬定她是他的徒弟。

媚姬忽地冷嗤一声:“你也真是奇怪,这京城里多少人巴不得成为他的徒弟留在半莲池呢。”

“这京城不也有一大把的姑娘想上他的床么?”阿怜笑了笑。

媚姬一副同道中人同情的眼神看她,“也是……通常不能人道的男人都会有很多怪癖,也是难为你了。”

“哎哟喂,我的小阿怜哦,可把你盼来了哟。”金妈妈忽然如一阵风似的卷来,看到阿怜的眯眯笑眼顿时放出黄金般的光彩,眼角的皱纹一层层堆叠起来,跟卡了金粉似的,“账我都算好了啦。一共是六百六十两。”

阿怜一听,惊道:“怎么这么多?”

“哎哟喂,你看看这屋子,昨晚被他们闹的,看见那纱帘没有?都烧到顶了,若不是咱们媚姬姑娘还清醒着,我这媚香楼都要给你家师傅烧啦。你家师傅说了,昨夜庄公子的账都记在他的头上。我都给打了个

折,凑了个整数,六百六,多吉利的数字。”

“哈,吉利!你要不是一分钱不收,那才叫吉利。”阿怜心里狂奔过一万头羊驼。

“哎哟喂,瞧你说的,我要是一分钱不收,那叫关门大吉。你们忍心吗?”金妈妈以小手绢捂着艳红的嘴唇呵呵呵,然后伸手轻抚了一下阿怜的肩头。

阿怜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赶紧付了银子,指使擎苍扶起玄遥。

也不知怎么的,玄遥甩开擎苍的手,径直向阿怜走过去,将手搭在阿怜的肩上,将整个人的重量倚在阿怜的身上。若不是阿怜撑着一些,怕是两个人都要倒在地上。

擎苍想要帮忙,玄遥却不停地挥手让他走开。擎苍只好放弃,“我还是先去找辆马车吧。玄先生,你搞定哈,注意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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