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旭润]空梦/爱别离(5)
润玉轻轻地将鲤儿放在塌上，生怕吵醒了他。鲤儿的手还攥着润玉的衣角，润玉极慢地，将衣角抽了出来。
簌离在外间等着他。仿佛那些隔阂都消失了，只剩下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簌离也看了一眼鲤儿，而后合上帘子，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他很可爱。”簌离温柔地说，“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小的时候。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太恨了，竟然那样对你。”
“母亲都是为了我好。是我太不懂事。”
“你呀…你现在也不懂事。”簌离为他拢了拢头发，“以前我总想着什么事都瞒着你，原来是我错了。”
所以现在不再瞒着鲤儿。
“辛苦母亲了。”
真是傻孩子啊。
他们相遇，相知，终于相爱。
润玉小心翼翼地躲着，还是偶尔会撞见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听见旭凤对锦觅说，“做我的王后可好？”
他多想出现在旭凤面前，求旭凤不要离开他。可就算他出现了，他开口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能太贪心了。润玉对自己说，我还能看着他，我还能守着他，我还有鲤儿。
对，还有鲤儿。
“娘亲，爹爹在哪里呀？你下次来的时候，带爹爹也来看看鲤儿好不好？”
润玉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搂着他。
“娘亲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鲤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用手去给他擦眼泪，一擦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将娘亲弄了个大花脸。“爹爹肯定是个坏人，鲤儿不要他了！”
簌离招了招手，让他去一边玩儿。鲤儿有些不舍，又觉得姥姥肯定比自己厉害，还是三步一回头地溜了。
“又让母亲看笑话了。”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簌离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自己也看不破一个情字，又如何去帮她的孩儿。她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他支起这一点小小的天地，让他可以停歇。
只是润玉最近来得太勤了。簌离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说让他少来一些。
“啊！”
是鲤儿的声音。
“娘亲！娘亲！有人要杀我！”鲤儿一边哭，一边跑了过来。始作俑者手上凝着琉璃净火，尾随着飞了过来，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们。
“娘亲！”鲤儿挥着手，要往润玉怀里扑。他没能如愿以偿，被这个看起来就很凶的女人抓住了。
天后荼姚。
“他居然叫你娘亲。”荼姚将鲤儿扔给了雷公电母，轻蔑地看着润玉，“不愧是母子，当娘的自毁婚约，勾引有妇之夫，当儿子的更是下贱，一个男人，居然去给人生孩子。”
“你！”簌离看到荼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听她这样侮辱人，即刻按捺不住朝荼姚攻去。
簌离的修为灵力远不如荼姚，否则也不用一直躲着，何况荼姚此来还带了帮手，硬碰硬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不过几招下来，簌离就已呈了败势。润玉急忙施法挡在了簌离身前，即便如此，簌离也还是吐了一口鲜血。润玉自己也受了伤，他哪里还顾得上伤，只跪下来对着荼姚不停磕头。
“求母神开恩放过他们！”
“放过？枉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求我放过洞庭余孽，难道是要和他们一起造反，弑父杀母吗？”她这话说的好不大义凛然，可惜这些年她的养育，除了让润玉活着，怕也没有多少别的恩情。
“起来！”簌离擦了擦嘴角的血，勉强地站了起来，“我和她的仇恨不共戴天，也该做个了断了。”
“求您了！只要您高抬贵手，润玉愿意一辈子呆在云梦泽，再也不回天界！我只想和他们在一起安静地生活，其余的我什么都不要！”润玉仍旧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求荼姚。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荼姚挑起他的下巴，“你仗着旭凤纯良，居然去迷惑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还好旭凤迷途知返，没有被你欺骗。”
“你说什么！”
“原来你的好亲娘还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冤孽！冤孽啊！”簌离怒极反笑，将全身的灵力聚在一起，向荼姚扑了过去，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执迷不悟，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不！”
穷尽她一身的灵力，无论如何也能伤到荼姚，最后这一刻，簌离却选择了放弃，挡在了润玉身前。
她这样一分心，攻击自是大打折扣，不过擦伤了荼姚的手臂。
“娘！不要！”
润玉连跪带爬地将簌离搂入怀中，眼看着她的身形一点点地消散。
“不要！不要！”润玉伸出手，想将散去的灵力一点点抓回来，却只是徒劳。
“活下去…”簌离竭尽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带着万千地不甘，终于消失在了茫茫的洞庭湖上。
终于除去眼中钉，荼姚一点儿也不愿意再呆在这讨厌的洞庭湖，随即一挥手，着人将润玉架回了九霄云殿。
润玉神色戚戚，双目绯红，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两鬓有几丝乱糟糟的头发垂了下来，丢了魂魄一般，像一个精美的人偶。他心中胡乱地想着，原来我将母亲害死了，原来天后不只是有点讨厌我，而是真要杀了我的，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和旭凤，那她难道也知道鲤儿…
鲤儿总是她血脉相连的孙儿，天后难道也容不下吗？
鲤儿！鲤儿！想到鲤儿，润玉又强打起精神，无措地四处看着，看到天后将鲤儿拘在身前，用手划过鲤儿的脸。鲤儿被她拘了自由，瞪大眼睛看着她。
润玉又跪了下去，对着天后不停地磕头，“母神，我求求您，鲤儿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呀！”
“无辜？包庇造反的余孽，谈何无辜？要真说起来，三万六千四百洞庭余孽，人人都不无辜。”
润玉大概也终于明白天后这回是铁了心对付他，心里突然冷了下来，人反而镇定了些，只问到，“那母神的意思是？”
“本座并非不通情理，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跟洞庭水族划清界限，你亲自掌刑，要么替这群余孽受过，为你亲生母亲赎罪。”
“一切具是孩儿的过错，孩儿愿意…一力承担。”
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从没有谁熬得住，有些被行刑的神仙甚至到捱一半就忍不住自毁元神，强大如穷奇，也因为这刑罚自愿躲进了封印中。
可润玉熬下来了。
他想起从前在留梓池畔，他同旭凤一起烹茶，想起从前在魔界，他同旭凤一起对付穷奇，想起从前在凡间，他同旭凤一起逛街市。想起鲤儿抱着他说好香，想起鲤儿给他擦脸，然后越擦越脏。想起母亲说的“也多来看看”，想起母亲死前对他说的“活下去”。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烤干了，润玉躺在地上，只余下一丝微弱地气息。他的双唇微微动着，似是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倒是有骨气，其余人的罪责，我便不追究了，但这孽障败坏天家血统，却是留不得的。”荼姚冷笑一声，将手伸向了鲤儿的头顶。
不…不…旭凤…你在哪里，你来救救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你我二人，从此这样千年万年地走下去，可好？”
“好啊。”
☆、第 3 章
这日九霄云殿好不热闹。
旭凤和锦觅终于元神归位。
天帝与天后坐在殿上，心思各异地迎他们回来。天帝太微痴恋先花神，本就是众人皆知又不敢提及的秘辛，即使锦觅不是他的女儿，太微的喜爱之情也依然溢于言表，而天后荼姚纵然不快，却也不敢发作，更何况旭凤平安归来，她总也是欣喜的。
历劫归来后，凡间的往事便如黄粱一梦，在天机因果轮回盘上浮现一遭，评判这劫是否历得够多够整。锦觅如今身份非同小可，旭凤又更是高贵，他们二人绑在一起走了凡间一遭，这等事迹自然不能让人随意窥探，因而此时殿中也不过是当事二人，天帝天后以及缘机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