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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邪(9)

作者:37号麻瓜 阅读记录

祁瑜往前走了一步,看似无意地挡在了陆子岈之前。

祁瑜:“各位,如今没有证据能证明冯帮主是陆子岈杀的,还请先稍安勿躁。”

葛秋海抬起手,后面一帮人立刻识相地闭了嘴,他提了提嘴角,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祁将军,在下敬重您是保家卫国血战沙场的人物,朝廷一向自矜,不愿搅到江湖这趟浑水里,还没问问,您怎么来了?还站在陆子岈的这边,他恐怕连个名门正派都算不上吧?”

陆子岈视线被祁瑜挡住,不识相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辜负了祁大将军的好意,听到葛秋海把自己从名门正派里剔除了,反而觉得是句好话,好笑不笑地看着他。

祁瑜没有就着他的问题接话,说:“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从来没有不查清楚先动手的道理,更何况,即使是要报仇,诸位也应当去寻雇主。”

葛秋海微笑了一下:“祁将军说的是,不过冯帮主就算不是陆子岈杀的,他手上也沾了数不清的人命,就算真的在这儿折了,也不能算冤枉了他。”

陆衡听得直皱眉,这老头听着满嘴都是理,可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是想来为那个冯什么的报仇还是要来找陆子岈的茬,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拐弯抹角地刁难,一听就来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朝他摇了摇头。

祁瑜不温不火道:“这恐怕不容易。”

陆子岈笑了,多年不见祁将军,这有话好好说,没话好好打的性格还是非常对他的胃口,随即将无邪剑轻轻一推,露出了一点剑锋。

“哟,这就准备要打了?”苏小曼回魂似地坐直了,娇媚地往陆子岈方向抛了个媚眼,直把陆爷看得转过头去,接着说:“洛北阁虽是小门小派,不过诸位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葛秋海这才将目光转向苏小曼,说道:“阁主请了大家过来,戏可看够了?”

苏小曼:“冯帮主早年间也算是洛北阁的人,阿谀奉承,端茶倒水的事也没少干……”

“闭嘴!”那年轻后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苏小曼娇娇滴滴的回忆,冯元皓曾在洛北阁的事并不是秘密,两派之间心知肚明,南帮从不提这回事,而北阁手底下的人却常将此事翻出来取笑嘲弄,仅因为这种口角就小规模掐过几次。

苏小曼瞥了他一眼,笑着说:“火气还挺大。”

葛秋海:“帮主与贵阁是好聚好散,自立门户,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何必旧事重提,有什么话阁主请直言。”

这话是一道雷,劈得祁瑜和陆子岈呆立在原地,继续假装面无表情……别真的是这妖孽搞的事。

苏小曼:“葛大哥说笑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冯帮主曾经在北阁待过,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无论如何也要查个清楚吧?还是说,葛大哥非要把这件事赖在北阁头上,不想查了?”

苏小曼突然把矛头指向了葛秋海,把南帮一杆子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

葛秋海心平气和道:“既然阁主坦言帮主的事与北阁无关,这件事自然要查清楚。”

苏小曼:“十天为期。”

葛秋海笑了笑:“好,若到时交不出一个结果,北阁南帮从此就是死敌。”说完他便不再耽搁,痛快地将洛南帮一伙人带走了。

这边几人对洛南帮虎头蛇尾的做法也看得有点莫名其妙,陆子岈瞥了一眼苏小曼,没好气地问:“你这是唱得哪出?”

苏小曼走着舞步似地飘到他身旁,却先抬手拂了一下陆衡的下巴,袖口间的香气随着这动作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陆衡一愣,苏小曼对他弯了弯眼睛,笑得很甜,答非所问道:“这孩子的模样很好。”

虽对着陆子岈说话,眼睛却仍看着陆衡。

陆子岈眼皮跳了跳,指使道:“叫婆婆。”

陆衡:“……”

陆爷成功引来了刀刮般的眼神。

祁瑜忙打岔:“咳,你刚刚说这话的意思,冯元皓的死可能是他们帮内的人下得手?”

苏小曼:“猜测,你们昨晚偷偷摸摸去祭拜的时候不是也发现冯元皓死得很寂寞吗?”

昨晚?她还有脸明着提?陆子岈抬眼瞥她,说:“你掺和了多少事?”

苏小曼:“唔……就给你们送了一波人祭祭无邪。”

陆子岈额角青筋跳了跳,气得转身就走,被苏小曼一把扯住袖子,陆爷不尴不尬地杵着,眼里直冒火。

苏小曼轻声道:“你查了这么多年,如果我说,洛南帮中出现了蛛丝马迹的线索呢?”

陆子岈一僵,转过来,一身冷意,不必多言,他知道苏小曼指的是什么事,说:“所以那银票也是你派人送的,就为了引我继续查洛南帮?你若想除了这个帮派,何须借我的手?”

苏小曼无奈一笑:“冯元皓死不死我不关心,洛南帮如何气焰嚣张我也不关心,我支使不了整个北阁自损八百地去除一个洛南帮,如今真正想知道当年真相的恐怕也就我们三人,我若不引你,你怎会露面?”

陆子岈抽回袖子,说:“你想说什么?”

苏小曼:“当时出手行刺的几个刺客武功路数皆不相同,看不出出自何源,配合又极默契,还能全身而退,你应该比谁都明白,如果能办到这一点,怎么会失败,连景元帝一根寒毛都没碰到?”

祁瑜:“你是说,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构陷……燕王?”

祁越看了一眼陆衡,后者正津津有味地听书。当年这桩旧事发生时,他还小,还是后来才听说这回事的,燕王谋逆案发生时,边关战事纷扰,几个小国纠缠不休,战事虽不激烈,但将祁瑜陷在边关,寸步难离,等到一切平息回朝时,燕王满门已经尽数被斩,再想翻案,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证据确凿,就算祁瑜再不肯相信,也无济于事。燕王成了不能再提的人,一切与之相关的官员几乎全部落马,就连祁瑜,也被调往边关守了几年。

苏小曼:“当时只留下了一个死士,带着与燕王勾结的佐证,随后又从燕王府中查到书信,只差放龙袍了,但是看着蹩脚的招数,却是怎么也推翻不了……难道祁将军真的相信燕王会谋逆?”

祁瑜当然不相信,就连陆子岈也不相信那个人会做出这种事,以那人的智谋,若是有心,何愁会失败,可是无心,却被栽了脏。

陆子岈:“当年只留下了一个死士,处理得干干净净,与洛南帮有什么关系?”

苏小曼:“一个死了,还有其余七个呢?洛南帮的壮大太迅速了,并非是冯元皓一人招了几个虾兵蟹将就能成事的,这么多年来,洛南帮收留了江湖上,乃至朝廷出身的各路人马,一派正气的表面之下皆是些蛇虫鼠蚁,正是一个绝佳的庇护。”

陆子岈低头看了陆衡一眼,这小子眼睛正好奇地发亮,他顿了一下,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祁瑜与苏小曼对视了一眼,一时几人都说不出话来。

苏小曼今天的局并不是为了洛南帮而设,而是为了祁瑜和陆子岈,要查的也并非是冯元皓的死因,而是尘封了多年的旧案,陆子岈在顾忌什么祁瑜心知肚明。

出了苏小曼的私宅,陆子岈和祁瑜还是一言不发,快把陆衡给憋死了,直朝祁越挤眉弄眼:这怎么回事?怎么话又说到一半?

祁越无奈对他笑了一下,陆衡成长在霁云山,并不知道燕王谋逆案即使过了十年仍然是大梁上下的禁忌,当年燕王有多受宠,如今这个名号就有多忌讳,想要翻案谈何容易,接近皇位的人出了事,原因不可能出在江湖,必定是涉及了权力中心的人。

而对于祁瑜和陆子岈来说,那桩案子可能不单单是禁忌,还是隐痛。祁瑜从未对他提过燕王,但祁越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刚刚又是在顾忌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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