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云间一入深似海(20)

作者: 待月草 阅读记录

“二狗,你别睁眼说瞎话,明明就……”

凌寒刚想怼回去,腰上忽然被圈住了,他被这力道带着转过身去,额头抵上一片冰凉。熟悉的银发和黑衣,还有吹在耳边微凉的气息。

“焕,你,你干什么……”

凌寒开口道,声音却带着一丝嘶哑,这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怎么痛起来了。

“你发烧了。”

“嗯,好像,是的呢……”

“为什么不说?”

“……”

凌寒心想我有机会发现自己生病了吗,你这两天冷热交替反复刺激,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切,跟个娘们似得娇气。”远远又是一声嗤笑。

“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凌寒冲上去就想理论,挣了半天却挣不开,焕的手越收越紧,最后直接把人打横了抱走。

凌寒一阵鬼哭狼嚎,无奈嗓子又痛又哑,声势不够,远远看见华炀一脸得意,再瞧瞧自己这个更像“娘们”的公主抱,恨不得把这两只狗子一起打死。

就这么被焕一路抱回房间,凌寒浑身都冷,只有额头发烫,他在焕的胸前蹭了蹭,给发烧发昏的额头降降温。焕发觉了,一双大手托着他的后脑,把凌寒的额头按在了自己胸前。

到了床上,凌寒把平时睡觉都踢到一边上去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身子蜷成虾米一样,哼哼唧唧地叫唤,本来只是想做做样子,没想到,注意力真正转移到身体上时,才发觉自己头昏脑涨,浑身发冷,嗓子冒烟,是真正难受得想叫唤了。

床上的人紧紧抓着被子,凌寒本来就瘦,这么一裹,陷在大床里,更是小小的一团。焕正想解开自己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刚伸出手,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也是冰凉的。伸出的指尖在凌寒的头顶悬着,最终他把手掌覆在了凌寒滚烫的额头上。

凌寒拍了拍额头上冰凉的手掌,安抚似得笑了笑,说道:

“没事,大狗,我身体强壮着呢,明天就活蹦乱跳了,现在我先睡一会,放心,我在梦里也会背书的,哈哈哈。”

凌寒知道,面前的焕虽然不知怎么变成了个面瘫,但他心里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这些次“出生入死”,两人也算过命的交情,这次把自己冻生病了,焕一定在自责,又嘴硬不承认。于是凌寒接着安慰道:

“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凌寒嗓音沙哑,面色潮红,却更衬出那双弯弯的笑眼明亮清澈。

这画面落在焕的眼睛里,说不出的百味陈杂。好久好久以前,这个人也是这么带着笑,哪怕是在祈求自己杀死自己,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带着那么清澈的笑。

这样的笑容,曾经给过焕多少的温柔和伤痛,如今看来,却只剩惶恐。

他忽然俯身,把凌寒一把拥进怀里,他想用力握紧失而复得的珍宝,却最终只能轻轻地,唯恐梦境碎成一地。

“我不会,不会再放开你。”

凌寒在焕一字一顿的坚定里愣住了,他的手垂在焕的身侧,不知该回答什么。

自己,是否真的忘记了太多……?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本来是为期三天的封闭式培训因为某人的意外生病而宣告中止,凌寒就这么在焕“冷冷”的注视下,握着他冷冷的手,安心地睡了一个晚上,一个早上,一个中午。期间焕还用他冷冷的气场撵走了前来督军的知之和鹤幽,只让他们留下了退烧的汤药。

“我说,你再让这小子睡下去,明天他大概就得长睡不醒了。”

说着话的华炀坐在书桌上翘着二郎腿,噗呲噗呲地啃着海棠果,果皮吐了一地。

焕看也不看他一眼,华炀也习惯了哥哥的态度,一个翻身跳下桌子,优哉游哉地踱到床边,看了眼陷在被子里满脸潮红的凌寒,啧啧地摇头。

“瞧瞧司灵君这小身板,明天要是跳错一步,哪怕只招来一只恶灵,也够他受的,要是倒霉点来个百鬼齐煞,那可能直接连渣都不剩了。”

焕的手突然收紧,忽然加大的力道把凌寒捏疼了,他皱了皱眉,慢慢转醒过来。

皇宫里的药材疗效自然不错,凌寒上午迷迷糊糊被喂了一碗苦水,又睡上了几个小时,身上出了一通大汗,这会醒来,除了身体还有些发软,头和嗓子已经基本不难受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凌寒的目光先在焕的脸上转了一圈,只见那人俊美的五官如切如琢,连眉毛尖都不抖动一下,唯有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才显出几分生气,不然真正会被当成雕塑。而与这面瘫哥哥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个无论何时都在用生动的表情对他表达出鄙视、不屑、嫌弃等等负面情绪的华炀。凌寒高烧刚退,实在不想再受到这样目光的摧残,于是偏了偏头,正好撞上一窗明媚的阳光。

夏日骄阳,花木葱茏,让人精神一震。

凌寒眼睛转了转,手指一掐,前几天在脑子勉强扎根的坐标现在基本又乱成了一团浆糊,他不由冷汗直冒,噌地一声做了起来:

“现现现,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下午,准确地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再准确一点说,你现在还有一个晚上加明天白天的时间可以用来记熟舞步”,华炀好整以暇,在书桌前慢悠悠地来回晃,一支毛笔在手上打着圈儿,“我说大人,您行不行呀。”

被这么一提醒,凌寒也顾不上华炀阴阳怪气的调调了,飞快地奔到书桌前,把一堆写满数字的纸翻得哗啦啦响,越急越乱,竟然发现忘了个七七八八。他抓耳挠腮,想抽支笔来做记号,一不小心打翻了笔筒。

华炀“好心”地递上手中的笔,却被焕一把截下。

“不急一时,明天再背。”

焕把毛笔按在桌上,同时按住了凌寒挥舞不停的爪子。两人身体挨着很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凌寒依旧微微发热的后背,焕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才发觉背上因为药效而汗湿一片。

凌寒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动作,不依不饶地把手往外抽:

“大狗,连我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到了这会儿都快哭了,你怎么反而淡定起来了!”

焕没有任由凌寒抽出手,反而一个用力,半拉半扯地把他扔回了床上。

“休息。”

一句冷冷的命令从头上砸下来,再配合焕高冷的表情,杀伤力十足,凌寒立马老实了。华炀忍不住嘲讽起来:

“呵呵,哥哥,你心疼他这一时,明天……”

“出去。”

焕拉上窗帘遮住风,朝华炀也丢下两个字。

华炀话还没说完,被哥哥这么堵了一句,心里愤愤不平,鼻子里哼了声,倒是真的转身就走,留下一声地动山摇的关门声。

这一下,房子里就剩下了焕和凌寒,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两两相望。

前两天被焕盯着背舞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又被他盯着休息,凌寒只觉得气氛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那个……”

试图打破这突然安静的氛围,凌寒支支吾吾地开口。

“休息吧。”

焕的声音轻轻的,如果不是语调毫无起伏,这一句真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偏偏那眼睛一刻不离床上的人,似乎想把目光做成绳子,把那人牢牢地栓起来。

“焕,我真的没事,华炀说的没错,我偷懒了这一时,明天说不定就闯大祸啦。”

凌寒在焕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变得正经起来,他撑着床沿正要起身,却被焕重重地压了下来。

“嘶……”

肩膀被按在床上,尽管身下是柔软的床垫,焕的力道依旧让凌寒吃痛地哼了出来。还来不及斥责,就听见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没事!?每次都是说没事,发热说没事,咳血说没事,被反噬说没事,连被杀死都说没事,呵,大人,那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有事!?”

上一篇:我有特殊的见鬼技巧 下一篇:无色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