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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109)+番外

陈阿娇之前与主父偃下棋,主父偃喜欢说话,看棋盘的时候眼睛也很灵动,眼珠转来转去,陈阿娇便可以结合着棋盘上的形势来猜测他的棋路,换了张汤坐在眼前,陈阿娇心里也憋了一口血,因为张汤的眼光闪动很小,也没有什么表情,刻板着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感觉就像是块冰冷的石头。

终于知道观察张汤是无济于事,陈阿娇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棋盘上,越下却越有艰涩之感,就像是一把钝刀卡进了岩石之中,抽也抽不动。

对弈。

气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紧张了起来,与之前主父偃和陈阿娇下棋的时候完全不同,充满了凝重的杀伐之气,陈阿娇每一次落子的时候,力道都会加重,似乎将要把那棋盘敲碎!

相反,张汤却是越走越无声,每次落子都轻得似乎听不见,他始终这么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坐在那里,也似乎没有怎么思考棋路,不过也只是似乎而已。

陈阿娇觉得艰涩,张汤也一样。

这张汤,净会睁眼说瞎话,这哪里是什么“不善棋艺”?分明是个中高手!

下到终盘,棋盘上已经是满满的棋子了,黑的白的,有的连成一片,有的断断续续,最后一子,是张汤落下的。

至此,整张棋盘已经填满。

陈阿娇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却觉得手麻,头疼。

单这样看棋盘,谁也看不出胜负来,于是两方开始跟着对弈的规矩,将那黑白的棋子分到棋盘的两边,张汤一边,陈阿娇一边,开始核对目数。

旦白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便看着这两个人,尽皆面色凝重地将那棋子一目一目地对上。

最后,陈阿娇看着自己这边的几颗棋子,还有棋盘上那一块空白的地上,垂了一下眼眸:“三目半。”

“夫人承让。”张汤双手放下去,放在膝上,语气淡淡,只是那声线之中隐约的、极不明显的颤抖,出卖了张汤不平静的内心。

陈阿娇输了,输了三目半。

她忽地笑起来,将已经分拣出来的棋子放入漆盒,张汤也抬手上来,一起将棋子放进去。

哗啦啦地一阵响声,陈阿娇听着,也看着,“张汤你真是虚伪。”

张汤不言,却微微弯了那么一点唇,看不出来,转眼这笑痕便消失干净了,他任由着陈阿娇说,不准备回嘴,因为他似乎能够预见到,他若是再说什么,陈阿娇指不定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虽然说输赢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张汤一开始说自己“不善棋艺”,结果竟然还小胜了陈阿娇,这根本不是什么“善不善”的问题了。

陈阿娇见他不说话,心说此人无趣,嘴上却道:“不过棋力和棋艺,俱是不俗。”

棋具收拾好,张汤一看天色,竟然已经是日斜西山,残阳铺地了。

后面有椒房殿的宫人过来寻陈阿娇,旦白出去了一下,与那宫人细说了几句,回来却在陈阿娇耳边轻声道:“兰林殿李夫人求见夫人。”

陈阿娇眸光一闪,略一颔首,“且让她稍等,我随后便归。”

于是旦白下去回了那宫人。

此刻亭中无人,张汤坐在陈阿娇对面,缓声道:“汤有一事禀于夫人。”

陈阿娇以目示意他说,也不插话,只是听着,端过了一旁旦白早已经斟好的冷茶。

“上午有消息来报,赵婉画出现在河间。”

张汤面无表情,似乎还是那无情无感的模样,却注视着陈阿娇,看着她的表情。

陈阿娇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那杯中的冷茶,却已经溅湿了她那透明的指甲。

她垂下眼,无声了半晌,道:“查。”

☆、第七十六章前奏

李妍此刻正在椒房殿中等候,外面传来了一声通告,说是陈夫人回宫,她立刻从漆案边起身,朝外面叩首,“臣妾叩见夫人,愿夫人长乐未央。”

陈阿娇走过来,顺手扶了她一把,道,“你起来吧,身子骨弱便不要拘泥于这些礼数,看座。”

她语气淡淡,只是言语之间透出难得的几分亲昵来,似乎颇有拉拢的意思,李妍从嫂嫂那里已经知道陈阿娇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如今来这边拜见,是已经算计好了的,她先去甘泉宫拜见,再来椒房宫拜见,这都是名正言顺的,而且她先去甘泉宫拜见,也完全是顺着卫子夫的意思来的,这个时候,陈阿娇毕竟是想在李妍的身边埋下一枚暗棋,李妍此人虽然身处闺中,不显山不露水,但并不代表着这女子没有心机。

就算是原本没有心机,也该在那一次几乎让自己丧生的大火之中醒悟了,更何况现在是要进宫,她可不想刚刚进来便死去。

李妍落了座,看向了陈阿娇,之前在建章宫那边的时候就见过了,陈阿娇便是原来的乔姝,这神情真是与往日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料峭的寒意,让人一见她,首先生出来的不是亲近之意,而是一种敬畏。

她收敛了自己的心思:“李妍进宫实属无奈,之前已经托嫂嫂说与夫人,实在情非得已,平阳公主不知因何找上我兄长,说要将我献与陛下,还说进宫之后自然有卫娘娘庇佑,让我不要担心,给我荣华富贵,万千宠爱。”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阿娇笑了,便是李妍自己也笑了。

她也算是心思通透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深宫之中的荣华富贵根本就是过眼云烟?更何况找上自己的是平阳公主。

李妍看着陈阿娇眼底的笑意,微微垂下头:“夫人,臣妾不想承宠,我身不由己,也是情非得已,若不能遇到自己中意的男子,请愿此身献与我大汉的沃野万里,也不愿随随便便交给别的男子。”

“可是你在这深宫之中,便已经没了再遇到一心人的可能了,你真的想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吗?”陈阿娇觉得李妍很天真,可就是李妍的这几分天真,让陈阿娇为之动容了。诚然,这是一个聪明并且颇有心机的漂亮女人,她一脸病容楚楚动人,只是她内心向往的东西是很简单的,便像是自己,其实也向往那些简单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她甚至已经不去奢求了。

不知道日后的李妍,是不是也会如此?

李妍望见了陈阿娇那叹息一般的目光,竟然忽地心头酸楚,泪便落了下来:“夫人必定知道让我逃脱承宠的方法的,更何况,那一日在宴席上,只是夫人一句话,便将妍儿封为了夫人,陛下原是以夫人的意思为先的,所以……”

其实宴席之后李妍见过刘彻,准确一点说,是刘彻来找了李妍,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莫入歧途。

却留下了她,一直都在思索这句话,到底刘彻希望自己走的路,到底是什么路?

原本还是有些迷茫的,歧途歧途,到底在刘彻看来,什么才是歧途呢?

只是当她进宫,从宫人的口中得知陈夫人住在椒房殿的时候,便什么都明白了,她终究还是投靠了对的人。

又加之之后陈阿娇皇袍加身一事气得当朝丞相公孙弘吐血,并且三日不朝,外界人人都给陈阿娇扣上了妖妃的名号,扬言要声讨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些人也只能在外面说一说,上朝了怎么辩也辩不过陈阿娇的那一句——只有黄帝穿着的那才叫皇袍。

无人敢反驳,刘彻在朝中的权威已经随着窦氏势力的衰落而逐渐加深加重,谁也是敢说一个不字,那便是在说刘彻这个皇帝还不如一件龙袍,礼制与皇权,这个时候应该抉择到何处?

不过后来风向也有逆转,毕竟这句话是陈阿娇说出来的,并且这陈夫人敢将黄袍视若无物,换了天下间其他人,能否做到?

因此也有人为之击节赞赏——当然,最开始称赞陈阿娇的肯定是主父偃了,不过因为这人嘴皮子是一等一地利索,很快驳倒了这朝中大半人,歪理歪理,竟然也成了个理,差点没把那死板的汲黯也给气到吐血。

不过这汲黯,回去之后被主父偃那一番歪理给困住了,凡是能够成为理论并且为人信服的东西,都有自己的一个圈子,能够将人绕进去,所以汲黯也被主父偃绕进去了,再说这两人本身就交情不错,一来二去直接被主父偃影响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当朝臣们发现就连刻薄的汲黯也什么都不说,似乎认命了之后,便都无言了,而一向更刻薄的张汤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正直的臣子们便说张汤是趋炎附势,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办事,说他贪慕名利等等……

面对这些诟诬,张汤也只不过是转身便走,全当自己没有听见。

所以陈夫人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便在这一次皇袍事件之中体现了出来。

李妍知道自己是对的。

而且刘彻原本就有意为陈阿娇培植羽翼,她是一个相信实力的人,只有她的手中有了权力,才敢慢慢地相信自己,放开心思地去接受他,而不必担心自己会像以前一样背信弃义。

陈阿娇看向李妍,茶水早就已经送到,琉璃盏里盛着的茶水是青绿色的,是很早的时候做上来的新茶,乃是馆陶公主带给自己的,出自主父偃还经营着的那个一杯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