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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人间(62)

晴兰倒抽一口冷气,握紧了手中的弓。

男人眯起眼,看了看晴兰的肚子,慢悠悠说道:“这就是,大梁的公主……”

嬷嬷吓昏了过去。

晴兰已说不出话来,她抬起弓,颤抖着搭上箭。

那男人似乎根本没把她的这个举动放在眼里,哈哈大笑起来:“大梁的公主,原来还是只长了角的羊。”

晴兰拉满了弓,对准了他,手抖得更狠了。

她默念着不要抖,可手却不停话,整个弓弦都在颤动。

那个男人也没有避让,而是把满是血的刀扔了进来。

“来啊,小公主。”他说,“知道你射不中,再给你加把刀,如果……你敢捡起来那它看向我的话。”

身后的门被重重撞开,火舌冲天,那个月犴女人冲进来,见窗口的男人,愣了一愣,又恶狠狠道:“元塔,你在磨蹭什么!快些抓了她,那狐狸提着你父汗的头杀回来了!”

晴兰松手了。

箭飞了出去,打中了络腮胡男子围在脖子上的狐狸皮,轻飘飘落在地上。

男子仰头,哈哈大笑:“大梁的羊……”

“元塔小心!”女人的眼睛却瞪圆了。

他扔在地上的刀,贯穿了他的咽喉,皎皎道:“我族的人,打娘胎起就会杀月犴狼!!”

男人的尸身翻了下去,皎皎拔不动刀,也没松手,整个人也被带飞了出去。

“元塔!!”女人发了狂,冲了进来,又狠狠回头,拽起晴兰的头发就走,未走两步,忽然一声爆喝,她松开了手。

恍惚中,晴兰看到一把匕首扎进了莺歌的身体。

反反复复,莺歌却咬着那女人的手,一直没松口。

晴兰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可她的泪就是不听话,一个劲的掉。

从窗外翻进来的皎皎快步上前,一刀劈在那个月犴女人身后。

那女人抽手,反身向皎皎喉咙划去。

“皎皎!”晴兰凄声叫道,双眼发黑。

时间似乎停了,那女人被一根□□贯穿,怒睁着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皎皎呆呆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喉咙,喃喃道:“娘嘞,我还活着……”

火光中,步溪客大步走来,热风吹着他的头发,白袍上是已凝霜的血。

晴兰撑着站起来,走了两步,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无声哭了起来。

步溪客抱着她,一遍又一遍低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没事了。”

皎皎坐在地上喘气,呆愣愣看了看不远处莺歌的尸体,又看了看步溪客,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咩咩哭着走过去,步溪客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万俟白露,我的好妹妹。”他轻声说道。

皎皎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哥——”皎皎痛哭流涕,“哥,哥……”

晴兰小声呜咽着,泪打湿了步溪客的战袍,步溪客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安慰她什么。

若是自己再来得晚一些……他无法想象,如果他再晚一步,晴兰和皎皎,他会永远地失去她们。

“谢谢你……谢谢你还在。”步溪客吻着她的发,又抱紧了晴兰。

晴兰在将军府住下了。

她住在步溪客的房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他的气息。

令人安心的气息。

嬷嬷醒来后,又昏了好几次。

她年纪大了,此番突然受了惊吓,又见了莺歌和一些宫人被人砍杀的死状,吓病了。

晴兰不顾她的反对,让她在自己身边养病,嬷嬷痛哭失声,愧疚不已。

这几日,步溪客都在晚上来,一身清爽,看起来很正常。

他来问问她的身体状况,看着她用完晚膳,再等她睡了之后起身离开。

晴兰没问他在忙什么,她大概知道。

那个姓没藏的女人是没藏昊的胞妹,月犴人趁北狄南迁时,混入队伍,传信她施计占领雅明。

北狄首领被迫参与其中,先是北狄精锐借内部冲突,埋伏在城郊,夺兵器后,诈使步溪客出城调停,趁此机会偷袭,试图拖住步溪客。

接着,留在城内的贵族们在没藏氏的谋划下,闯入公主府,打算以和婉公主为质,占领雅明,传信月犴,发兵南下,屯兵城中,正式与燕川开战。

“不得不说,这个谋划不错。”苏东篱喝了口茶,对步溪客说道,“可惜天公不作美,各环配合总出差错,这要是换咱们来,早就成了。”

步溪客不语,他擦着枪上的血,咬牙切齿道:“本来想为了儿子攒攒阴德,陪着皇上赌一把,结果他们却偏偏要逼我造杀孽……”

“是啊,安顿千人部落,刀不血刃解决边疆问题,原本多大的功劳。”苏东篱幽幽道,“现在倒好,我看那江水都要变红了。”

步溪客擦完了枪擦刀,苏东篱呷了口茶,问:“公主可还好?”

“好。”步溪客道,“有点受惊,这几日都不见她笑了。”

“我是说,公主身子可还好?月份大了,怕是会动胎气吧?”

“……孩子吗?”步溪客叹了口气,“每日让医士照料着,不过我想那家伙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添乱,他要敢添乱,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燕川第一严父!”

苏东篱摇了摇头:“唉,你这不是燕川第一严父,你这是燕川第一偏心父。”

步溪客:“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大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昨日北野小捷。”步溪客道,“……今年的战事来得太早,明明还没回暖,就要去杀狼!”

他语气愤愤,快手快脚收拾好兵器,卷起一堆色彩艳丽的小玩意儿,往怀里一揣,走了。

苏东篱伸了个懒腰,问旁人:“朝廷可有消息?”

“暂无。”

“唉……”苏东篱道,“南边那些听不得战事的人,怕是又要借机做文章了。”

步溪客回到将军府,先绕到皎皎那里看她练功,顺便从那堆给晴兰带的小礼物中,扔一些小玩意儿给她,问道:“去看你公主姐姐了吗?”

皎皎扎着马步,摇了摇头:“今天还没去。”

“嗯,晚上吃饭叫你。”步溪客说完,绕着她走了一圈,纠正了她动作之后,又问道,“我身上有血味儿吗?”

“没。”皎皎动了动鼻头,“香喷喷的……哥,你偷吃什么了?像肉的味道,酱肉包吗?”

“你才偷吃!”果然跟她温柔不了多久,步溪客气道,“我要吃什么都正大光明的吃,只有你才偷吃!”

步溪客说完就走,脚迈进房门之前,顿了一顿,又整了整衣衫,这才推门进去。

“晴兰……”步溪客轻声叫道,“今天怎么样了?若无意思,就叫皎皎来。我给你捎了些小玩意儿,你看,这是我们燕川的糖猴,这个是糖狗……”

晴兰把头埋在他怀中,沉默了好久,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快了。”步溪客道,“很快就能陪你。”

“……你骗我。”晴兰手在发抖,她捏着步溪客的衣襟,低声道,“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都知道。”

“……没事。”步溪客笑道,“我出征前肯定告诉你,很快的,没几天我就回来了。”

“步溪客……”

“我对公主发誓。”步溪客道,“不会骗你。月犴计划泡汤,现在士气低落,我们这次就是去收拾一下他们,很快就回。”

晴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去?”

步溪客沉默了好久,说道:“你好好休息,做个好梦,梦醒时,我就回来了。”

傍晚,步溪客离开时,听见于嬷嬷在外间咳嗽。

“睡里头去吧。”步溪客道。

于嬷嬷:“老奴怎敢让将军挂心,不敢不敢。”

“里面暖和。”步溪客道,“嬷嬷病早日好,公主也能早一天高兴起来。你当我是为谁?还跟我推辞。”

于嬷嬷说:“老奴一身是病,不敢拖累将军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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