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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人间(6)

这小皮猴从她身后绕出来,拆她亲哥的台:“姐,姐你瞅见没!他羞得很呢!脸都红透了!哈哈哈哈猴屁股似的!”

某小将军仗着比公主年长几岁,且公主垂眼不敢看自己,而强装出的坦然大方,全被妹妹一句话扒光了。

还好步溪客已经走远了,不然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杀回来先把妹妹铲走。

萧晴兰摸着额饰,认为自己这会儿的脸恐怕跟猴屁股也不差,她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皎皎,待会儿来了人,不要叫我姐姐,不合规矩。”

皎皎抬眼一看,一双大眼都笑没了,指着萧晴兰说:“哇,也是个猴屁股!跟大哥的凑成了一对!”

她两根手指在一起暧昧地碰了碰,又道:“公主姐姐你羞啥,我看得可是真真切切,老大红着脸费了好大的力气,却没准头,一口亲在了你那个大红宝石上,分明没亲到肉!”

萧晴兰双手捂脸,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梁公主,竟然治不住这皮猴,反而让皮猴三言两语说红了脸,不禁幽幽叹息。

后来,步溪客没等来,皎皎也被几个贺族人连哄带骗拎走了。

萧晴兰带来的宫人们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于嬷嬷小步行来,担忧地问了她可有吓到,见萧晴兰摇头,她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原谅老奴说句粗鄙之言,当时真把老奴吓个半死,王统领也是个废物,眼睁睁看着公主被抢去……”

“将军不是故意的。”萧晴兰替步溪客解释道,“我不曾受伤,一路上,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莺歌抱着玉瓶跑来,脆生生问道:“殿下,是要在此处住下吗?”

萧晴兰点头,柔声说道:“此院名蕙芷,驸马说,此处的风景最为雅致。”

莺歌应了一声,叫人在蕙芷院主厅前搭上帘笼。

“殿下可先歇息。”于嬷嬷道。

萧晴兰点了点头。

莺歌给她铺了几层被,见嬷嬷走开,满脸绯红问道:“殿下,那真的是驸马?”

“真的。”

“来时还怕嫁个草原狼,害得殿下白白担心了一路。”莺歌说道,“王公公也是瞎说,这儿的人哪里是吃人喝血的大妖怪,我刚刚瞧了,除了来接亲的那几个,其他的,也都是常人模样呢!”

莺歌说完,又急切地问:“殿下,来的路上……可还好?”

萧晴兰微微点了点头,脸又红了。

莺歌却没察觉,感叹道:“驸马可真好看。”

萧晴兰笑了笑,好像知道她因何这般高兴,又闷闷叹了口气。

于嬷嬷端着盆清水走来,见莺歌没走,训斥道:“放肆,扰了殿下的清净,仔细你的皮。”

莺歌乖觉行了个礼,后退了几步,脚步轻盈地跳着走了。

于嬷嬷解开萧晴兰的头发,手法老练的拿着头梳给她解乏,静了会儿,她才说道:“殿下带来的那几个宫侍,要如何安排?”

萧晴兰失了笑意,望着天,没有出声。

嬷嬷也不催促,继续给她按摩着头发。

“……没记错的话,皇兄,是点了七个宫侍跟来伺候吗?”

于嬷嬷道:“是。老奴刚刚看了,南边有几个院子,离主院远,却也不过分偏僻,殿下要觉得心中不快,就把她们安置在那里。”

“……嬷嬷看着办吧。”

到了晚上,傅尚书遣人来,说不久后步将军会亲自来给公主赔礼。

萧晴兰思索了一番,吩咐道:“并不是要紧事,本宫也并未被冒犯,这是风俗不同,也请尚书不必再呈报给皇兄。”

又过了一刻钟,傅尚书带着父子俩前来赔礼。

萧晴兰跪坐在房内,隔着帘笼,看见宫人们提着灯,傅尚书引着步大将军和步溪客从长廊那边走来。

他换掉了婚服,穿了件靛青色的宫装,窄领广袖,白日还是高高束起的马尾,现在却都拆了开来,梳于脑后,缀了个莲花型的银扣。

瞧起来又成熟了几分,萧晴兰不禁抚了抚心口,心跳得飞快。

步溪客跟随着他父亲在外间跪坐下。

等都入席了,于嬷嬷将帘笼卷起了一些,卷到齐腰高度后,悄悄退于一旁。

傅尚书道:“今日少将军失礼,惊到殿下,特来赔罪。”

有帘隔着,萧晴兰睁着眼睛肆无忌惮看着步溪客,他垂着头,但萧晴兰隐约觉得,他正在笑。

萧晴兰慢吞吞说:“虽有失礼仪,但并无逾越之处……少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步固面容严肃,行了个拜礼,道:“殿下宽宏。”

步溪客也微微倾了倾身,抬眸看向萧晴兰。

即便隔着帘子,萧晴兰也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

萧晴兰迎着他的目光,脸颊发烫。

步溪客突然开口道:“风起缘结,情难自已。并非臣有意失礼,是殿下花容……无法不令臣心动。”

步固低声呵斥:“快给我闭嘴吧。”

傅尚书抬头望天。

萧晴兰展扇垂眸,于嬷嬷道:“驸马应知,发乎情而止于礼。今日驸马此举,又与匪徒何异!”

“嬷嬷。”萧晴兰示意她不要再说,于嬷嬷答了声喏,倾身一礼,不再言语。

于嬷嬷敢如此说,步溪客显然很是惊奇,萧晴兰看他蹙着眉,探究的目光移到了于嬷嬷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回到了她身上,见她也看着自己,勾唇一笑。

萧晴兰连忙垂眼,双手拍了拍脸颊,正烫得很。

之后,傅尚书又让将军夫人和那个小皮猴来见礼。

等都问完,于嬷嬷道:“将军府上,可还有亲眷,为何不前来见礼?”

步溪客答:“家人都在。”

于嬷嬷愣了愣,又问:“侧室偏支,可有来的?亦可上前来见礼。”

步溪客笑答:“无。”

“内府妯娌,二房三房亦可。”

步溪客回:“有小叔,两年前殉国。有舅舅,姨母,四年前战死沙场。”

于嬷嬷一怔。

步溪客隔着帘笼看向萧晴兰:“因年纪尚轻,皆无婚娶,亦无后人。”

他的家人,全都在这里了。

父母双亲和他这个才六岁的小妹。

萧晴兰抬起头,柔声说道:“将军骁勇,福泽深厚,定能长命百岁。”

不知为何,她眼泪蕴满了眼眶,心中微微酸涩。

“多谢……殿下。”步溪客轻笑,“定不负殿下所愿。”

见礼结束后,其余人先行离开,步溪客留了下来,直挺挺跪坐在廊下。

于嬷嬷又卷高了帘笼,展开婚旨念了,放于托盘中,让莺歌给步溪客送去。

莺歌双眼发亮,拢了头发,将托盘双手递给了步溪客,还说了句:“驸马请。”

步溪客点了点头,眉梢满是笑意,捞起婚旨,看向萧晴兰,笑答:“谢陛下赐良缘。”

于嬷嬷道:“既然驸马接了婚旨,就该照规矩来。”

步溪客挑了挑眉。

又是这俩字。

这一日,快要把他二十年欠下的规矩全听了个遍。

于嬷嬷说:“每月逢五,驸马前来府中侍候,十五则需留下过夜。今天不到日子,驸马明日酉时再来。”

步溪客和萧晴兰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皆是一脸惊讶。

步溪客沉眸道:“你这规矩,何人定下的?”

“老祖宗的规矩。”于嬷嬷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挺直了腰板说道,“驸马今日已逾矩,万不可再随心所欲,无视礼法!”

步溪客沉默半晌,却也不能说不,只轻笑一声,起身走了。

萧晴兰一脸失落,目送他身影消失。

于嬷嬷道:“今晚,按规矩,需叫宫侍去侍候。”

萧晴兰一阵心烦,合了扇子,一句话不说,起身回房。

于嬷嬷叹了一声,着人将宫侍送去将军府。

步溪客走到公主府外,脱了靛青的莲花纹外衣,听到头顶传来吃吃两声笑,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给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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