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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之妻(25)+番外

作者: 斐妩 阅读记录

“哦,我说了什么了,叫你这样夸我?”姜媞抿唇一笑。

“我那会儿对自己父母一直有偏见,父亲病重传信几次,我都不信,直到他去世,我追悔莫及,是您一直拉着我安慰个不停,还告诉我,如果一辈子回避自己犯下的错,那就是错上加错,只有努力去弥补,减少甚至消除自己造成的负担,才是活着的唯一价值,我便是听了这话,才想通了敢回家去的。”

虽回去确实挨了打骂与责备,虽那种内疚像刀一样另她痛心,可她却能坦然。

这也是姜媞给她最好的安慰。

否则,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就像现在的姜媞一样。

姜媞顿时语塞,低声呢喃:“我年轻时候竟也这般中二……”

“中二?”碧思没听明白。

姜媞摇头,“没什么,倒是你,会知道拿我从前的话来教我了。”

“奴婢也只是想着,不论您惦记也好,不惦记也罢,都该坦然面对。”她说着忽然身后拿起姜媞的荷包,“譬如这个,您若是想送他,为何不直接点呢。”

“碧思,你又知道我有想法了?”姜媞扬唇。

“总之我永远都站在您这边就是了。”碧思笑道。

姜媞心头微微松缓。

好似碧思的话真的能安慰到她一般。

她叹了口气。

齐琅至今帮她良多,她本不该是个不识抬举的人。

于是在碧思和采薇的建议下,姜媞在齐琅的地盘动用了齐琅的人手,用齐琅家的饭菜,来宴请起齐琅。

几人做得面不红耳不赤。

齐琅竟也真的很给面子的前来“赴宴”。

☆、迟矣

月色皎白,星辰如碎,廊下灯笼从最东边起逐个吹灭,连下人都退去休息。

姜瑜跪在院中,一双眼睛陷入黑暗。

“不许睡。”一旁是姜承禀的声音。

“你本有机会进入那合山书院,万不能因此而错失良机。”

姜瑜沉默。

一只宽厚的手掌抚上他的发顶。

“这是你姐姐给你换来的机会,你可不能再像爹一样了。”

叹息声长,姜瑜眼眶蓄满的泪水,又渐渐在眼中干涸。

这可是姐姐给他换来的机会呢。

“老太君,他们还在外面跪着呢。”嬷嬷伺候姜老太君睡下时说道。

“跪着就是了,跪一晚上还跪不得吗?”姜老太君冷笑。

嬷嬷默了默,心想对方毕竟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肉,哪里能轻易饶恕。

“那三房的人若是记恨了呢。”她嘀咕了一句。

姜老太君翻了个身,道:“不是答应了媞儿那丫头嘛,先让他们跪个一晚上,明儿再做出同意的样子,你以为三房哪个还不对我感恩戴德?”

这样一来,老太君既不算违背对姜媞的承诺,也让三房的人吃了顿教训。

嬷嬷这么一想顿时也笑说:“还是老太君聪明。”

此刻,齐府。

姜媞面前摆了一桌丰盛的菜。

酱汁鹅掌,百珍烩凤,烟翠芙蓉卷,嫩笋白玉羹……数着菜色不多,却将荤素汤菜点心布置的极为周到。

这菜都是厨娘拿手的好菜。

除此之外,桌上还放了一个细颈烟青釉的玉瓷酒壶。

壶里存放的东西自然是酒。

伺候的丫鬟不在,姜媞亲自替对方斟满了酒。

“齐琅,这宴食非我出的钱力,诚意看起来着实虚伪。”姜媞眼中掠过一抹自嘲,语气平静道。

“你本就不是为了请我吃饭。”齐琅神情并没有讶色。

姜媞微微一笑,向他举杯,“我只想寻个机会和你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想说什么?”齐琅挑眉问她。

姜媞不语,只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做出酒杯倒扣的姿势。

齐琅挑眉,自然也爽快得很,将杯中物送入口中。

入口辛辣,入喉滚热,那股热仿佛直抒胸臆,饮尽后竟有几分痛快。

姜媞觉得脑中淤塞的一切仿佛也掀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齐琅,我可以帮你。”姜媞说道。

“帮我什么?”齐琅问她。

“我可以告诉你李孝广的下落。”

她看着对方,目光一片清明。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啊……

如果以她一己之力没办法找出李孝广,她只能借助齐琅之手。

齐琅动作一顿,直直地望着她,似乎有些看不透她的想法。

“你先前那样护他,为何现在又不护了?”他问。

“如果这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那就让人去千锦镇王家寻人。”姜媞不答他的话,只是直接提供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线索。

“到如今你们都没有找到对方,只能说明他已经顺利离开了这里,甚至离开了你们能搜索的范围之内,千锦镇上姓王的人家不多,只要无意外,你们必能找到他。”姜媞神情冷静。

齐琅会帮她,必是她还有用处,而她恰巧还需要齐琅的帮助,自然要用付出东西来换取。

这条线索,分量半点也不轻,阖府上下,恐怕李孝广亲爹活着的时候也说不出这个地方。

齐琅望着她的目光愈发复杂。

她背叛了他的丈夫。

如同当年背叛他一样,都是那样的轻而易举。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又将二人杯子斟满。

“陪我饮酒吧。”齐琅对她说道。

说出了这些话,姜媞竟有些如释重负之感,此刻酒便是最合时宜的东西。

在李孝广和她苦苦找寻的人之间,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酒过三巡,姜媞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她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从身上摸索出一个新做好的荷包。

“阿琅,我给你新做的……”她说话的语速在酒精的麻痹下似乎变得缓慢了许多,仿佛带着几分黏腻的口吻,让人有种她在撒娇的错觉。

齐琅接过那荷包,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将那荷包放在桌上推了回来。

“我已经有了。”

姜媞反应迟钝地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沉默地将桌上那荷包收了起来。

齐琅却并不是敷衍之词,他拿出一个旧制的荷包在姜媞眼前晃了晃。

“你自己看。”

姜媞扫了那荷包两眼,便恼了似的不愿再去看。

她又饮了两杯,整个人终于撑不住地伏倒在桌上。

昏沉间,她隐约听到齐琅问她什么。

“……你还记得吗?”

齐琅将那旧模样的荷包在她眼前晃悠。

姜媞蹙眉,好似真的想到了什么,“嗯……我、我不听话,非要自己去河边叉鱼给你吃,河边淤泥太滑了……我才不小心掉河里的。”

她说着又瑟缩了一下肩头,似乎还心虚着,“……幸好你把我救了上来,我以后再也不敢……不敢了。”

她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齐琅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对于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印象深刻,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望着她许久,久到她呼吸渐渐平稳,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压低了身体,浅色的薄唇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面颊。

“你后悔不后悔?”

这句话犹如投入死水的石子,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片刻,他便露出了一抹嘲讽的表情,与他唇角毫无温度的笑意组合在一起颇为古怪。

后悔和不后悔,如今对于他而言是一个答案,都太迟了。

☆、书院

曲折长廊围着假山丛草, 四下翠色秀丽,青石板铺设的地面被下人打扫的一尘不染。

姜媞坐在廊下吹风, 酒后残留的些许不适顿时消散了几分。

“夫人,您做的那个荷包没有送出去吗?”碧思看到屋里仍旧存在的荷包,忍不住问道。

“他已经有了。”姜媞说道, 脑中隐约闪过对方荷包的颜色,可却想不起来具体模样。

“哦……”碧思的语气顿时变得无比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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