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爱(142)
“你从小最大的愿望是做调香师啊,你原本不仅能和我在一个城市,还可以做你自己最喜欢的调香师。
我们OK科技的Odour Box(嗅觉盒子),在大数据机器学习的进程中,也是需要调香师来完成一部分气味的初次还原的。
我还想象过和你一起创业的场景,我在前面写代码,你在后面调香。
如果你喜欢的话,还可以看着我一代一代地把原本比台式电脑还要大的终端,一步一步缩小到可以装进手机里面的微型设备。
我负责组装,你负责把电子元件交到我的手上。”尤孟想在醋谭不知所踪的时候,经常会自己脑补一下画面。
“哇塞,帅尤尤就是这么地超凡脱俗,就连想象能力,都不知道是笨醋醋的多少倍。
这么美好的画面,我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
谢谢你,把这么笨的小醋醋装进了这么有画面感的想象里面。
如果我现在是调香师的话,我一定有异性没人性,直接从表姐那里跳槽到OK科技。
虽然我现在没有了嗅觉,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不能拥有嗅觉,却能拥有你,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你比什么都重要。”醋谭是真的没有在介意自己的嗅觉问题。
“可我始终都认为,你失去嗅觉是我的责任。”尤孟想的表情很受伤。
如果失去嗅觉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的话,他就没有什么所谓了。
尤孟想有一种亲手摧毁醋谭梦想的负罪感。
“呃……这又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事情。
谁也没想过,发个烧会失去嗅觉啊。
反正呢,在小醋醋这里,除了你,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你别用这么抱歉的表情看着我,也没有必要和我道歉。
能够和你重逢,然后又走到一起,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和命运的恩赐了。
现在这样,真的就已经足够好了。
你总也不至于因为我没有了嗅觉,做不了调香师,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呢,我搞不好真的会郁郁而终什么的。”醋谭见尤孟想心情低落,就开始开玩笑。
“你是因为我失去的嗅觉,也是因为才没有办法做调香师,如果你的嗅觉不能恢复,先一步郁郁而终的那个人,肯定是我。我们再去找医生看一看好不好?”尤孟想既然已经开口说到嗅觉的问题了,就想要劝醋谭去积极治疗一下她嗅觉失灵的问题。
“嗯,怎么说呢,我之前和你说,我小的时候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的主宰者让我拿一种感知世界的能力去交换我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权衡利弊,不想用除了嗅觉之外的感官去交换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其实也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嗅觉的问题,其实有点复杂,但嗅觉缺失的治疗手段,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还是比较匮乏的。
我之前形容自己是Odour Blind(嗅盲),都是借鉴Colour Blind(色盲)的说法。
我现在的情况,属于Anosmia(嗅觉缺失症)。
彻底失去嗅觉的人不算多,但也并不能算是一个罕见病。
全世界范围内,失去嗅觉的人的数量,就算没有一千万,也至少有五百万。
和病患的人数相比,从事Anosmia研究的医学和科研力量就非常有限了。
怎么说呢,失去嗅觉并不能算是一个急症。
比如,我们小时候,非典爆发,那时候的非典就是个急症,全世界有能力的医学科研力量都联合起来,共同来攻克这个难题。
再比如,我妈妈研制的艾滋病疫苗,那也是能够用来改变艾滋病这个暂时还算是不治之症传播途径的关键。
嗅觉缺失,是嗅觉神经,或者嗅觉中枢出了问题。
关系到人体的很多部件,比如Olfactory Bulb、Olfactory Mucosa、Olfactory Receptor Neurons,你不学医,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醋谭并没有迷信到对自己的嗅觉缺失不闻不问的地步。
醋谭正准备尽量简单地说清楚自己嗅觉的问题,尤孟想就直接接话了:“嗅球、嗅粘膜、嗅感觉神经元。”
醋谭以为自己说的还蛮高深的,结果尤孟想分分钟就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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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正的男人味
“呃,好吧,我忘了你是宇宙级别的学霸和一整本大英百科全书。
总之呢,你知道就更容易解释了,嗅觉的问题,又是神经又是大脑的,很复杂不说,还一点都不紧急。
甚至不像过敏性鼻炎那样会有症状,也不痛苦。
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式。
耳鼻喉科顶尖的科研力量呢,是希望通过人体干细胞的研究,来完成嗅觉神经的再生。
干细胞治疗技术现在也是在逐步成熟,只是还没有应用到治疗嗅觉缺失上来。
但就算这项研究取得了成果,耳鼻喉科也解决不了嗅神经和大脑中枢神经感官能力连接的问题。
换句话来说,不是我不想治,而是之前在国内专家会诊的时候,相关科室的专家就说我的嗅神经很可能已经坏死了。
这样的情况,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是还没有办法实现整个嗅神经系统重建的。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而且,我也没有可能要求,像谭女士那样,要为人类更美好的未来而进行生物和医学研究的顶尖科科学家,放着艾滋病、癌症这样会死人的绝症不管,优先去研究我一个不痛不痒的嗅觉失灵。
医学也是有医学的规律的,人类医学肯定不会停止向前发展的脚步,但也都是一项一项慢慢来解决的,也一样有一个轻重缓急的问题。
如果我自己还有最基本的嗅觉的话,我倒是可以为嗅觉缺失症的治疗做一些新的尝试。
可惜呢,我根本就没有条件去让自己成为一个嗅觉方面的医生。
连我这种已经嗅觉失灵的人,都没有想说要不顾一切去研究嗅觉缺失。
这大概也是Anosmia至今都没有有效治疗方式的主要原因之一吧。”醋谭给尤孟想交了一个实底。
失去了嗅觉,要说醋谭没有遗憾,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可是有遗憾又怎么样呢?
人生在世,谁能没有遗憾?
即便没有过去六年的“心理磨砺”,醋谭也早就想明白了这一个道理。
她从小就知道,美梦和噩梦之间,就只有一线之隔。
醋谭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那半年,梦的主宰者一直如影随形,从一开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以为是美梦,到后每每都会让醋谭惊醒的噩梦。
“梦的主宰者”摧残着醋谭的心理,也促成了醋谭的心理有了毁灭式的成长。
醋谭从来都不是那种什么都想要的人。
如果真的有梦的主宰者,真的能通过上交一种感知世界能力的方式,帮她改变最想改变的,得到最想得到的。
可交换完之后,又有能保证自己不会后悔呢?
人生,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醋谭从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懂了。
“你自己都说,会诊的结果是可、能、已经坏死了。那也有可、能、是没有坏死啊。你去医院看一看,总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尤孟想抓重点的能力,是醋谭望尘莫及的。
“嗅觉缺失症没有特别显著的治疗途径,但也并不一定是永久性的。
如果我的嗅觉缺失是临时性,而非永久性的话呢,它自己就会慢慢恢复的。
我也是有期待过的。
可是呢,六年都过去了,我的嗅觉失灵的问题,一点起色都没有。
这基本上就代表已经没有可能再恢复了。
我都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也接受了现实。
我自己都真的没有在介意了,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你不觉得我当牙医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