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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15)

作者: 如是清狂 阅读记录

慕峥嵘已不复之前冷漠观战之情状,眸光中闪烁着欲较劲的兴奋感,闻言道:“目前看,两人差不多。倦收天的几轮攻势打得漂亮,不过,若论沉稳,原无乡更好一些。”

感谢师早已满是激赞,连连称奇:“好,好,好,确实好!小慕的八卦拳极好,眼光自也是不差!依我看,原无乡脚踏中门夺敌位,八面来风不能动,其气局沉、稳、定,其拳路开、阔、广,真是难得之才。奇怪的是,他既有这等本事,又怎会至今仍籍籍无名呢?”

祖鸿钧道:“倦收天攻势惊人,换了别人早已承受不住。但原无乡允中执一,守得滴水不漏,倦收天再有能为,恐怕一时也难有突破。”

玄灵子却笑道:“那也未必。”

说话间,场中又起了微妙的变化。

倦收天突然改变了拳路,攻防速度骤然提升,越打越快,不断纳劲摧力,掌风再出已如洪流奔腾,滔滔而来,迫使原无乡之节奏逐渐被其带快。既然以慢打慢一时难成优势,便要以快制快再看结果如何!

两人脚踏八卦步,太极游身周,拳相扣,掌相抵。一者为刚,骄如金阳;一者为柔,皎若清辉。两道身影越走越快,越缠越紧,衣袍在风中已难分彼此。

好一番激斗至此,之前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火热的情绪骤冷了下来,心更定,拳风却更为凌厉了——恰如所料,汝确实不差。但,这样就够了吗?

漫漫江湖路何其艰险,风雨相摧,迢递千里,吾将一往无前。汝,也能来吗?

倦收天接连拍出九式,式式若暗夜前的黎明,凶险澎湃,眸光却灿若晨曦:“吾,不会退!”

原无乡逆冲其势,望定眼前人,眸中燃起了异彩:“吾也同样!”

战势丕变!

倦收天的劲力如天瀑倒悬入瀚海,已是无穷无尽,一重又一重地加催,毫不留情的掌力终于恣意挥洒开来,意气纵横,惊天撼地。等待这一日的到来,已经消磨了太多的耐性,久到迫不及待——仿佛修为至此只为今日这一刻,这一战,不惜将不曾轻用的修为一同埋葬于此——原无乡,汝,可值得?

原无乡看定对方的眼,听到了自己浑身血脉迸流的声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与兴奋感充斥着全身,心跳如擂鼓,再也压抑不住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求。曾以为,吾可以不在意输赢,不执着于结果,但是,吾错了!吾不好战,亦不畏战;吾不争胜,亦不畏败;但,此一刻,非关其他,吾只为能有与汝并肩的资格而不顾一切——好友,如汝所愿!

奇、绝、惊、心。

场面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围观之众岂止百千,无人想到会遭遇这样一场惊艳的武斗,这样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南宗众人则为原无乡表现出来的上乘武学修为而震惊不已。

葛仙川倒是未见多少惊讶,想起十五年前自己亲试原无乡之潜质,其额间乍现的一点清辉至今仍是印象深刻,想来如今业已修成了晶莹的道印了吧,确实有一副天然道骨。遂望向对面看台之上的“宿敌”:哈,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好一个原无乡!没让吾失望,事情便更有趣了。

场中越斗越激烈,已战至了极点,两人每呼出一口气都能教观者看得心率不畅,血流加速,而灵犀指瑕的心绪却静了下来——原来,如此。

小师兄你从不上校武场与众师兄弟们过招是因为没有必要吗?你无论与谁对招都五五分数的结果是因为没有想赢的对手吗?你的意气风发与从未示人的骄傲心气只留给了特定的人。原来如此。吾当知你多少,又到底知了你多少?

抛却了尘世万千,独对天地,吾之所求,不过与汝再战一场!

原无乡三指扣住倦收天的右腕,不着痕迹地一贴一紧,随即松手,轻声道:“还要再战吗?”

倦收天干脆利落地撤力收式,却又傲然道:“汝敢换剑吗?”

原无乡展颜一笑:“奉陪!”

再漫长的路,再艰难的局,但求你我同心而行——汝若无悔,吾必相随。

拳掌对峙之后,再起剑诀争锋。

倦收天挥起一道气流,兵器架上两柄一模一样的长剑旋飞而起,插入两人身前的地面。

天地万物自有灵。这两柄最普通的长剑,待今日过后,可会因这两名日后名动天下的年轻人而不虚人间走一遭?

少年不怕断头怕低首。

长剑在握的倦收天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风云立时改色,天风骤急,山雨欲来,满目皆是肃杀,清喝道:“汝听好,吾不会败给任何人!”

原无乡一弹掌中长剑,清鸣如鹤唳,毫无犹豫地回应道:“吾不会败给汝。”

快,快得来不及眨眼,快得每一口呼吸都是多余!我的眸中只剩你的眼,你的人,以及你的剑。在此之前的多少年里,我已设想过太多的相遇,任何一种皆不似如今。我们之间绝对没有恨,却只想把剑插入对方的心脏。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仇,却只愿将掌心亲手印上彼此的胸膛。如果,不能就此印证了些什么,便恨不得一同死在当场。

涛涛红尘,何足可恋?一日当一生,一生当一日。醒梦不计,醉死其间。

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任何人、事、物都不需要存在,过耳只有风声、剑声、喘息声,而天地无声。

抽招换式时的错身,汗水溅落到对方身上,仿佛就此可以感知彼此同样剧烈的心跳。

吾之心愿,汝,听见了吗?

奉陪到底,汝,明白了吗?

这一战究竟已经过去了多久,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喊停。所有人都似忘记了时间与规则,忘记了今日之目的,但没有人再会忘记曾有两柄怎样的长剑谱写出怎样一场少年意气,磊落肝胆,铺就一天一地的霜华璀璨。

场外,三五重外的围观人群之中,无人察觉正有一双阴鸷的眼,注视着场中变化——呵,这就是汝未来的心腹大患吗?会是谁呢?是原无乡,还是倦收天?抑或是,两个都是?

武斗时间拉得越长,到最后招式尽老,比无可比,只剩下各自的根基仍在拉锯,各自的坚韧还在坚持。

只有战斗才是男儿之间最荣耀的最高认同——汝是谁?谁是吾?汝为何而来?吾又因何而在?

所以,吾不会退,死也不退!

所以,吾可以败,败给任何人,但,绝不能是汝!

剑,划出一道又一道弧光,在空中与你交会、迸发、融为一体——

汝用每一剑喝问:谁人并驾江湖?

吾以每一式反诘:孰可共担天下?

剑斗技,掌斗力,身体在冲撞中力抵,眼神于纠缠中审视,呼吸已在分不出彼此的频率中失落,心,在剧烈的跳动间久难平息——

倦收天,吾曾问,做一辈子的好友,汝愿意吗?

几百年后,江湖潮平,千帆过尽,吾,仍会是汝执意相待的人吗?

双剑相交,铿然一响。

原无乡与倦收天望住对方的眼,良久,再无动作。

风停,云止。

一息千年。

两人掌中长剑突然同时脱手飞出。

这一剑,无关乎千百人的瞩目与希望,抹掉了南宗与北宗的分界;这一剑,是对彼此的绝对认同,也是就此不可改变的坚持;这一剑,越过了两人的身躯,撞响了一南一北止战之钟。劲力何等绵长,传彻了山南山北千年未改之路,万古流芳,光辉万丈。

原无乡长舒一口气,略一调息,缓步上前,伸手欲扶,关切道:“汝无事吗?”

倦收天已纳气归元,抬手拍掉其手掌:“先顾好自己吧!”

原无乡看了眼自己手背上一道极浅的痕迹,浅笑道:“好友剑术绝伦,吾认败了。”

倦收天因这一声“好友”豁然看过来。他本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清亮的琥珀色眼瞳与秀气的凤眸分明是任何一名女子所梦寐难求,但眼神却是连男人都少有的强势——果敢、坚决、充满着力量,就如同他的剑一样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