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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墟(2)+番外

作者: 魂淡小盆栽 阅读记录

“旭凤!”

是时他才看清那人眉目,惊呼出声。瘫在他家院子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这辈子避之不及的旭凤。

救,还是不救。

润玉站在原地,铁揪不知何时已经被扔在一旁,他离旭凤不足三尺远,那人衰微的心跳,一下缓过一下的呼吸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这是他的弟弟,他上辈子愧对旭凤,难道重来一次也依旧要见死不救吗?润玉咬咬牙,顾不得旭凤周身控制不住的火灼之气,把这不省心的弟弟一把扛到肩上,进屋去了。

第三章

润玉还是后悔了。

他在洞庭湖畔住了两千多年,修的是大道无为,端得神识疏朗灵台清明,怎就头脑发热将旭凤这小祖宗给捡了回来,即便不救,天界堂堂战神还能阴沟里翻船死在这穷乡僻壤不成。

茅屋里就一张草塌,叫旭凤占去大半,润玉只能侧身堪堪坐在床沿,俊秀的眉头蹙成两重远山,他伸手去探旭凤的额头,骇人的温度烫得他本能地缩回手来。

烧得这般厉害,想必伤势沉重,旭凤自幼修行火系法术,但纵观洞庭方圆百十来里也找不到第二个属火的神仙,思来想去,能救旭凤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润玉一人。

何苦再淌这趟浑水。

润玉悄然一叹,倏然衣袂缥缈,周身仙气流转,直直渡给旭凤。这一世他过得一等一的清贫,周转灵力的法器是一样也拿不出手,故而才出此下策。想来,他从前也这般渡过灵力给旭凤,花界水镜之外,旭凤身中瘟针命在旦夕,他旦暮未歇,硬撑到锦觅种出夜幽藤,才保住这家伙一条鸟命。到底是锦觅的功劳,他从前鬼迷了心窍,不愿深究,如今回溯往昔,费力不讨好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嘶——”

床上那尊神仙终于发出些响动,润玉拢袖敛气,起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型俊挺,风姿绝尘。

“仙友若无大碍,烦请回吧,区区小庙,奉不了大佛,慢待了尊驾。”

“是你渡的灵力给我?”

旭凤不应反问,语气强硬,上半身的衣服早被润玉扒了个精光,妥帖地缠了两圈儿纱布,算是勉强将他一身见骨的伤口遮了个遍,兴许润玉是想着眼不见为净,竟连伤药都一并省了。

“是又如何?”

换个旁的神仙,早就叫火神这厢的神威压得直不起腰,偏偏润玉波澜不惊,连头都没回。

“哪里来的乡野小妖,自古冰炭不同器,你强行渡修为予我,是想趁人之危,谋害本座?”

“小仙先用部分灵力催热尊驾体内的水系灵力,再将蒸腾出的真气渡予尊驾,逆势而为,如此方为你寻得一丝生机,空口白牙,恩将仇报,便是你们九重天的规矩。”

润玉这一席话说得四平八稳,却带足了刺儿,并非他真的生气,而是他深知旭凤的性子经不起激,故意为之,只想赶紧送走这位祖宗,让日子重新回归正轨,他好容易躲过了荼姚,此番更不可在旭凤身上功亏一篑。

“你认识我?”

“乡野小妖不才,赤衣金甲,除却火神大人不做他想,尊驾虽然伤的不轻,但自洞庭往九重天去不过片刻须臾,请便吧。”

“你在赶我走?”

“是。”

润玉不卑不亢。

“为何?”

“扰民。”

旭凤不解,他堂堂火神威名远播,连魔界都要忌惮三分,缘何在下界如此声名狼藉。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正面同本座说,可是心虚?”

“面目可怖,有碍观瞻。”

“本座偏要看。”

润玉不查,旭凤掌心蓄力,一股灼火之气顺势攀上润玉的腰身,他自幼畏火挣脱不得,生生被扯到塌前,随即被旭凤一伸手拽了过去,旭凤半仰着,一只手虚扶在润玉腰间,润玉的双手则撑在他的肩上。

“荒……荒唐。”

“嘘,别动,伤口裂了。”

润玉当真就没再挣扎,他心跳得极快,却隐隐有一股力量强迫他平静下来,他与锦觅不同,锦觅自幼生长在水镜,被陨丹压抑天性而不识情爱,而他爱过,他曾爱过的,卑微到骨子里,至情至性,容易爱一个人,更容易恨一个人,所以润玉体内的陨丹,更像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警告。

润玉,没人会真心爱你,而你也万万莫再错付了自己的真心。

“龙资凤骨,奈何作鱼。”

旭凤说得没错,润玉生来这般模样,合该是上清天的谪仙公子,而不该是如今这个陋室村夫,粗布麻衣掩不了他满身傲岸风骨,纵使叫这两千年的闲散生活磨平了棱角,他到底是一条龙。

“既然方才你道本座恩将仇报,如此,这恩,本座一分不剩的都报给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润玉愿或是不愿,旭凤算是在这洞庭湖边儿茅草屋里住下来了,至于住多久,嘿,润玉说了可不作数了。

第四章

洞庭湖边儿的润玉公子终于放弃了养鹿的千秋大业,改养鸡了。

这消息不消半刻就在水里岸上不胫而走,三五成群的鸟儿正巧途径此地,听到些风吹草动,挥着翅膀撒丫子就溜,生怕一个不留神润玉养鸡不成就要来霍霍它们这些鸡的远方亲戚了,这恶名远播的鱼仙,瞧瞧山上的鹿儿,被他养得快绝了种都。

“你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旭凤睡了五天地板,终于忍无可忍,指着润玉的后脑勺乱撒一通鸟气,润玉正糊着破了洞的窗户纸,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茅棚是破了些,光秃秃的墙是用草灰混了泥浆抹的,润玉生而为鱼,四体不勤,污七糟八能挡风遮雨已经是万幸,堂屋的桌子缺了个腿儿,能号令十万天兵的鸣金牌就在下头垫着,裹足泥土,像极了刚被盗出来的明器,空洞洞的门上还挂着从旭凤身上搜刮下来的锦绣披风,勉强撑成条帘子,才叫旁人不能把这破屋子一眼看个底朝天。

哪有这样过日子的神仙,旭凤日日腹诽。

凤凰生来显贵,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何时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本就不是给人住的。”

旭凤是鸟,他是鱼。

润玉糊好窗户纸,回过身,径直绕过气急了的旭凤,翩翩然坐到桌子边上,翻开昨个儿没来得及看完的那本《太古宗学本纪》,他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杯,却被旭凤抢先一步夺去,旭凤愤愤坐到润玉旁边,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杯子又重重砸回桌上,几根儿木头架子“吱呀”一声,晃了两晃,差点儿没散架。

“天上的神仙都说洞庭湖水泡的茶甘冽,酿的酒醇香,偏生你家的水带着一股土渣子味儿。”

“这本是我要拿去喂鸡的,想着鸡鸟不分家,还以为你会喜欢。”

“你——”

旭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呸呸呸”几声算是把嘴巴里的土味儿都吐了出来,言归正传。

“润玉,我是个病人,你让我睡地下,是不是不太厚道。”

“哦,那今晚再给你垫床棉被,可够厚了?”

旭凤见软的行不通,干脆一拍桌板儿,佯怒道,“润玉,你且学学其他鱼精,都搁水里睡觉,哪像你这般非要睡床的。”

润玉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火神殿下倒是提醒我了,不若你喜欢后山哪棵树尽管说,润玉便是条不会爬树的水鱼,也保证给您搭个不赖的鸟窝。”

这鱼仙软硬不吃,在旭凤眼里是个稀奇的存在,天帝天后对他的溺爱旁人看在眼里不敢置喙,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便是有几个叛逆的,也早被他打得服服帖帖。润玉瞧着是个软柿子,无奈身上长满了刺,是个捏不得的,说他张狂,倒也不是,回嘴的话句句在理,加上他那副循规蹈矩的做派,任谁也下不去手欺负。

“各退一步,分我一半儿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