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女(18)
打都打了，就继续打吧。
林杳将手机蹭到耳边，不断调整听筒对准耳朵的位置。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分外地想在等待的过程中乱动，像是骨头里有小虫子似的。
手机中的“嘟嘟”声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喂？”
是温儒敏的声音，他柔柔地把尾音拉长了，很自然而且很可爱。
林杳不知道为什么久违地听到他的声音心情就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了，她不自知地笑眯了眼睛：
“是我林杳。吵到你了吗？”
“没有啊，我正无聊呢。”
“嘿嘿，上次说要请你吃饭，这阵子太忙了就……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所以你要请我吃饭了？”温儒敏的声音有些上扬，听得出他心情变好了。
“对啊，我有的是钱呢，务必要让我请你吃饭啦！因为我有一件事情还要小小的拜托你，反正无功不受禄嘛，你吃了我的饭帮我办事，这才不会有负担啊。”
“那你真是太贴心了？”
“嗯嗯嗯我也觉得！”
“你可真是自恋……”
温儒敏凑到话筒旁边，满满的儒软少年感通过电波传递朝林杳扑面而来。
那声音仿佛在撒娇，却因为靠的太近声音太低有些许的沙哑，像猫爪子一样能轻轻挠人的心。
“呵呵呵……”林杳像一个心满意足的阿姨一样猥琐地笑了起来，就差没有流出口水了。“小温呐，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可别忘了阿姨，呸，姐姐还是单身的哦～”
温儒敏吓了一跳：“为，为什么？”
“因为你的声音好戳我啊～～！”
温儒敏没有说话，因为他害羞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小温温，明天记得穿上你的男友风衬衫哟，那样姐姐会喜欢死你的。”
“我知道了啦……”温儒敏轻声嘟囔着，耳朵有点热到泛红。
“你怎么这么乖啊？”林杳的心里简直软成一滩烂泥了，还是那种温暖湿润吐着粉色泡泡散发着母乳香气的那种。
为什么是母乳？因为母爱泛滥了。
“因为，我从小就乖啊。”温儒敏缩在被子里，声音轻轻的。
“可你又不听我的话，乖有什么用呢。”
“我……”温儒敏差点说出“我会听话”这四个字，咬了咬牙齿，还是不敢说出来。
于是，只发出了一些哼唧之类无意义的声音。
“不要再撩人啦。”
温儒敏开玩笑道。
“好啦好啦……”电话突然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林杳看了一下屏幕，对温儒敏说：“不好意思啊。有人打电话过来了，我先挂了。”
挂了温儒敏的电话，林杳接了半途中打过来的电话，语气有些不耐。
“什么事？”
“学校的事处理完了没有。”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嗯。”林杳的语气冷了几分。
两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于是男人继续说道：“在学校不要闹事……”
“知道了！你不用管。”林杳打断他的话，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不过她咬咬牙，又把情绪压了回去。
“那两个人住院的钱我都付了，”男人仿佛在电话里面轻轻叹了口气，“下个月我生日，你要来么？”
林杳本来想拒绝的，但她沉默了三两秒，还是应下了。
“嗯。”
简短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两个人似乎都感到很尴尬，于是对面也没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林杳放下手机，心情急转直下，看起来十分闷闷不乐。现在躺在舒适的小床上也安抚不了她那颗有点暴躁的心了。
她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外。
上天好像特别悲悯地为了应和她的心情下起了雨来，雨细细绵绵的打在外面的每一片树叶上，发出很轻的声音。
每当下雨的时候，林杳总是会想起很久很久、久到本不应该记起的那段时间。
梅雨时节，绵绵的阴雨几乎占满了那一整段悲伤的回忆。
爸爸和妈妈总是激烈地争吵着，小林杳什么也不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外面在下雨，在打雷，害怕打雷的小林杳只懂流着泪闷在被子里啜泣。
那时，爱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一个出现来安慰她。
之后，妈妈会趁着她睡觉走进屋里，也哭着摸着林杳的头，说“妈妈对不起你”这种话。
可是林杳只是在装睡，黑暗中，妈妈永远不会看到她以为熟睡的幼小女儿泪流满面。
她咬着自己小小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出声。甚至妈妈走了以后，她也只是剧烈地颤抖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即使，心里和喉咙都像卡着针一般难受。
最后一丝快乐，是在有妈妈的记忆的最后，温柔的妈妈牵着她的小手，说下个星期就带她去游乐园玩。
小林杳听到以后心花怒放，开心地呐喊着在床上蹦来蹦去，半天都不消停。妈妈看见她这幅样子也眯着眼睛笑了很久。
很久很久，时间似乎在那时凝滞了。记忆中的妈妈定格在鲜明而温柔的笑脸处，永远不会消失，也永远不会回来。
妈妈消失了，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没有带自己去游乐场。
难道是妈妈自己去游乐场，却走丢了？
窗外依旧下着雨，小林杳呆呆地望着天空，眼里蕴满了无助。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无数次这样问下班回家的爸爸。
一次爸爸被问得烦了，便大吼着说她死了。
小林杳不相信，她知道死是一种离别，就像小猫小狗死掉一样，永远动弹不了，尸体会慢慢腐烂，永远消失在尘世间。
可是好好的一个妈妈，怎么会突然死掉？
那是她有生之年哭闹得最凶的一次，她伤心妈妈死了，也生气自始至终冷漠的爸爸。
恨的种子在小小的心里扎下了根，她觉得这是爸爸害的，是他赶走了妈妈，害死了妈妈。
林杳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男人。
“轰隆——”
突然炸起的雷声闷而响，林杳吓了一跳，缩进了被子里。
害怕雷声这件坏习惯，比小时候更甚呢。
被子下面朦胧的视线中，再一次的惊雷带起了白昼般的光芒消逝时，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漆黑一片。
林杳惊疑地拉下被子，以为自己瞎了。
半天，她才通过看见微亮的天空判别到：
停电了。
哎。
林杳一动不动地躺着，只好将就着闭上眼睛睡觉。
脑中思绪杂乱，她翻来覆去很久才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