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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269)+番外

茯神皱着眉,终于按着心口,嘴角呛出鲜血。

“怎么会这样?”司徒铮立刻拉住她,一手去把她的腕脉。

“罡气伤到了心脉,活不久了。”茯神不甚在意,“也好,死在这里,也算是到过了天下之巅。方才你没出现的时候,觉得有点寂寞不甘,我这一生,不该输给任何人,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遥想得偿心愿的那天,大约也是孑然一身,身边空无的。真好,你来了。我觉得……很开心……”

眼泪从眼角渗出。

她是真的很开心,那些心意并未错付,有人珍惜它们。

不是她愚蠢,是白薇错了。

司徒铮把她揽在怀里,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无声滴落,却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哭音。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听入耳里隐隐透着温暖,就像冬天把手放进冰冷的河流,一样的错觉:“可不可以别死,求求你,师父也是这样走了的,你也走了,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茯神静静靠着他,望着天空云烟的眸光里有一丝不舍,却宁静释然:“你会认识,更好的人。”

至少,比她好。

山道上走来一个身穿灰袍的人,灰色兜帽下露出灰白色的头发,还有同样灰白色的剑眉,连晦暗的眼眸都是深灰色的。仿佛是这人间阴影下,游荡的半人半鬼。

茯神涣散无神的眼眸看向来人:“哥哥,你也来送我吗?”

燕无息兜帽之下苍白清俊的面容没有表情,就像传说中幽冥勾魂的无常。

他冲司徒铮伸出手,低哑冰冷的声音,刺骨寒凉:“把她给我。”

“我不会让你死的。”灰白色的身影,带着绯衣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

司徒铮跪坐在那里,蓄满眼眶的泪终于流下。

那只手离开他的时候,脉搏已然不再跳了。

突然,他跳起来追上去:“我们去找顾相知,她一定能救茯神,一定可以!”

……

白薇终于还是如愿,牺牲了所有能牺牲的一切后,走进她梦寐以求,追寻了二十多年的封印之中。

她的脸上一片平静,何曾有过之前半分的癫狂狼狈。

这个人所有的感情仿佛都不曾属于她自己,只有拿来利用的时候,才会复苏。

没有什么不能牺牲,没有什么不能利用,包括她自己。

鲜血浸染她的华服,满头青丝灰白参半,此刻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种无情至极的美。

任何人受了这样的伤,早就动不了了。

然而这个女人的身体,好像全然与正常人不同。

她有条不紊,没有一个动作错滞,如同上古的巫女,以她自己的血画下密密麻麻的符咒。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平静地走到剑与山岩相接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相贴,仿佛奉道献祭。

在鲜血描绘的阵法外,站着白衣的林照月。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具尸体,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最冷静理智的疯子,还是世间最残酷的人。

什么都能利用,什么都能牺牲,执著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念。

白薇死了,就这样死了,仿佛叫这剑身吸走所有的血液和魂魄。

直到最后,林照月也不明白,她是真的如愿回到了某个过去,让一切重新开始。还是,只差一步的时候,力竭血尽而死。

就像林照月不明白,世间是否真的有能颠倒天地逆转乾坤的方士,这把剑和所谓的封印,真的能让一切重新开始吗?

是否真如白薇所说,所有的一切都在三百年前那个人的计划里?

那个人又是为什么呢?

他走过去,走进鲜血描绘的阵法,走到白薇死去的地方,手指轻轻贴着白璧一样的剑身,缓缓闭上眼睛。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照月收回手,淡淡自嘲一笑,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半路上变天了,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白龙一般的电光汇聚在那山巅之上,高耸入云的剑柄上,瞬间连带着整座山都轰隆作响,肉眼可见坍塌崩毁。

山和剑一起,湮没在深渊云海之中,再无一丝反应。

林照月收回视线,平静地走下山。

“大人,是否回洛京?”

“不,去长安灞桥。”他唇角缓缓露出一点笑意,沁凉的声音第一次带一点缱绻温度,“去接夫人。”

钟磬也好,顾莫问也罢,都和白薇一样执著这所谓的封印。

可是林照月并不在意,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他从未后悔,也不奢望一切不曾发生。

从始至终,林照月本就是个极度理智冷静的人,冷静理智到没有自己的感情。

或许他曾经动摇过,也曾想过这个阵法当真能让一切重新开始,让他重新遇见顾相知。

可是,重来一遍事情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重生能做的事,现在的他也可以努力。

所以,林照月从未真的期望过,也不曾真的想要相信,逆转时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开启封印这件事本身的作用,除了报复白薇,就是彻底转移顾莫问和钟磬的视线,让他能确保万无一失,趁此机会带走顾相知。

如果此行,能让钟磬和顾莫问也一起消失,就更好了。

顾相知自从上次和钟磬一起进入灞桥一带隐藏的汀洲小筑里,就再也未曾出来过。

林照月一直是知道的,毕竟是他略施援手,给了当初的阿菀从苏影那里逃走的机会,也是他给阿菀指路,让她去找顾相知求救的。

虽然起因只是,为了苏影这个毒饵,可以顺利让哥舒茵这步棋深入天道流内部去。

让阿菀去找顾相知,不过是因为,他想找那个人却不能。

一切能和那个人发生的联系,都是好的。

汀洲小筑的方士结界,林照月早就想到了解开的办法,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只是为了等今天。

不知道为什么,鹤酒卿顾莫问钟磬,都没有出现,但不论如何,他都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漫天飞雪的江汀小筑里,林照月果然找到了顾相知。

却是永远也不会回应他的顾相知。

那个人呼吸微弱,就像陷入了永恒的长眠,再也没有醒来过。

和以前顾莫问出现时候,顾相知会痴痴妄妄的离魂状态不同,这一次,更像是玉门关时候,林照月用秘术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以后,顾相知在玉棺中的状态。

刚刚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林照月很冷静,只要这个人在他这里,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

于是,权倾朝野的林将军,不,彼时已经是摄政王了,举国之力招揽天下方士名医。

三年又三年,直到江山改姓林,也没有一个人能让那个人醒来。

素来温润冷静的新皇,有一天终于盛怒,一日之间杀了无数鱼目混珠的方士,致使天下一度再没有人敢自称方士游走人间。

相传,他曾带着昏迷不醒的顾相知去过白帝城,于城门之下求见白帝城主。

然而,自当初太白之巅惊现悬剑之后,白帝城忽然城门紧闭。

有人说,城主闭关修行了。

有人说,顾莫问回了祭山。

也有人说,白帝城发生了谋逆,督宫的大宫主统摄白帝城,使得白帝城行事日渐吊诡,活人和死人同居一城,如同幽冥现世。

无论何种说法,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顾莫问失踪了。

自那一场盛怒之后,林照月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仿佛就这样接受了,顾相知再也不会醒来的事实,每日里却表现得仿佛那个人只是睡着了。亦或者,只是神魂分离,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世界里修行。

没关系,最初不就是想要那个人能陪在他身边,日日都能看到就好了?

林照月想,这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如愿以偿了。人不能太贪心。

可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把你接到我身边来,随你高兴做什么都可以,能偶尔听你弹弹琴,看见你,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