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251)+番外

无论是当初的贺九,还是现在的钟磬鹤酒卿,苦难伤害痛苦罪恶,那个人都可以独自承受走出来,唯一无法释怀忘却的是,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人。

“无论你回去哪里,一旦你做出改变过去的行为,就会彻底消失。他不会知道也不会记得,有你存在过。”

就如此刻未来的顾矜霄,鹤酒卿也好,钟磬也罢,没有人记得见过他。

顾矜霄:“但是,三百年后的现在,顾矜霄和贺九,还是一样会重新相遇,是吗?”

纵使是面目全非,化身为两个残缺的影子。

两只手握在一起,此刻的顾矜霄的手冰冷,未来的顾矜霄的手苍白。

顾矜霄仰头把未来的自己记清楚:“别消失,也别去改变什么,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走去你所在的未来。请你,再等等。”

来自过去的他的手,很暖,顾矜霄怔怔地看着,就像从冬眠里骤然仓促醒来。

如同倦怠至极的倦怠,唯有安静沉寂的习惯。

每一个过去的顾矜霄都很好,唯有现在他什么都不曾剩下。

来自过去的拥抱像冰雪消融他,过去声音在耳边说:“再等等。”

时空回溯里的风雪融化在眉睫的暖意里,濡湿睫羽,他顿了顿,轻轻颌首:“嗯。”

事实上,除了等待,也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无数次的回溯,幻梦和回忆交织不清,最后他连自己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这一点无用的馈赠,过去的自己不要。

可是,知道过去的顾矜霄从不迟疑毫不犹豫走向他此刻的未来,竟然会觉得被温暖。

这一次,过去的顾矜霄自己从那深渊巨兽一般的雪窟跳了下去。

明明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未来白发寂静的顾矜霄站在那世界边缘的雪山上,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

身后是支离破碎的回忆拼凑的画卷,有澜江的日出,有漫山的红木棉,有太白之巅的云海。

六月的溪水,长安的流觞,翡翠湖的船上载满清河清梦。

红衣的魔魅,白衣的仙人,回眸对他微笑,狡黠邪气,或者温柔清冷。

当时如何知道一别经年,知道很多年后回想起当初,都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走出这样的结局。

也曾一遍遍的推演,究竟是哪一步做错。鹤仙人教给他的星象命盘,一遍又一遍复习,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破局的关键。

如果他放弃寻找贺九,自然可以和鹤酒卿在一起再久一些,然后看他与钟磬一起毁灭。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贺九,顾矜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遇到鹤酒卿?

翡翠湖上的梦里,想再一次回到那个时候,抱住那个人告诉他:“无论你是谁,我都喜欢。仙人也好,魔魅也罢,都无所谓了,只要是你。”

“可不可以原谅我,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

白衣的仙人,红衣的魔魅,无论是什么样子的那个人,其实都很少真的笑,但是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很久以前,梧桐树下。

那人的眼眸锋利和艳色相持,脸上笑容的幅度很小,就像从未真的欢颜。

他看着看着就心下微微一动,下意识问:“你怎么,好像一直都不开心?”

失去林幽篁记忆的魔魅,以为那个叫顾矜的人,是即便被他忘记也依旧找到他的恋人,对顾矜说:“这世间之事,不开心才是恒久,开心不过只是刹那一瞬。不过,看到你的开心要比刹那多一些。”

那笑容轻盈,如彼秋色浮光一样清爽温暖,分明像极了鹤仙人。

清冷声音温柔如酒,对他说:“比其他,任何人都多。”

原来,那时的魔魅才是唯一猜对一切的人。

什么都不必记得,只记得所爱之人的眼神就好,无数次的久别重逢,都可以一眼将他认出。

无论他是男是女,叫相知,还是叫莫问。

记得一切的明明是顾矜霄,却只有他被漫漫时光所误。

白发的顾矜霄行于灞桥长堤,沿途的柳絮如飞雪肆意。

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可是灞桥风雪之时,他们明明还在一起。

他在长堤上驻足,静静地看着远处汀洲的小筑,仿佛鹤仙人还抱着他的顾莫问,只要走进去就能看见。

身后的长堤上,来来往往的游人,是记忆的背景,是梦境的过客,来圆这个谎。

“大哥哥,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顾矜霄的身后走过,又回头折回来,仰头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他。

白发的顾矜霄怔怔地垂眸,看到不到他腰高的小孩子。

穿着白衣,稚嫩的面容秀气雅致得小姑娘一般,眼眸安安静静得清澈温软。

“我只是,有些害怕这重复的梦境。我想结束这一切,又怕再也看不到了。可是我,难道不是早就失去了……”

小孩子露出听不懂的困惑:“不太懂,虽然不明白你在为什么伤心,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

笑容天真稚气的孩子,连笑容也恬淡安静。

若是以往,他必然不会在意一个梦里幻影的怜悯,但或许是才看见了过去的自己,这一刻垂暮的心也忽然冷寂起来。

顾矜霄单膝曲下,轻轻将那个展开双手的小天使拥入怀里,仿佛雪水漫上的声音潮湿,轻轻地不稳地说:“谢谢你。”

那天真稚嫩的小孩伸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哥你别伤心,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的世界,不止有这一个世界,不论失去了什么,也许其实它都还好好的,只是在这个世界看上去不见了。”

顾矜霄不知道这梦境虚幻的童言稚语,是想告诉他什么,微微潮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认真地看着他,像是怕被什么听到一般谨慎,像是鼓足勇气泄露天机:“嘘,我不能说得更清楚。你仔细想一想,这是很重要的秘密。如果我说得再清楚些,就要被排斥出去了。”

这是第一次在这虚幻和梦境的混乱区,遇到这样真实的存在。

顾矜霄回神,抚摸着那软软的头发,问道:“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照月。”

顾矜霄的眼眸微微睁大。

那小孩子眸光清澈如月色照彻长夜,笑容恬静说:“我娘亲说,我们祖上有大巫的血脉,大巫说,这个世界是一个仙人的梦境。他醒了,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所以,无论我们失去什么都不要怕,只要再等等,等仙人睡醒就好了。”

第三卷 浮生梦·薄酒温

第177章 177只反派

晨曦微亮的山道上, 苍绿低矮的植株从板结的土地和山岩罅隙里生出,连绵成郁郁葱葱的绿荫。

每一株树的年龄都很古老, 却因为脚下枯竭的岩土和雨水, 每一株都生得又高又瘦削, 时间久了却也连绵相依,遮天蔽日。

这昏暗的漫漫绿荫下, 一只和土地一样颜色的四脚蛇忽隐忽现,不远处褐色的枝干上盘踞着一条艳丽璀璨的“彩带”, 只有尽头和枝干融为一体的黑褐色,仔细看到两只无机质的眼眸和嘶嘶吐信的獠牙。

四脚蛇左右环顾, 爬上白色的巨石, 巨石之下是哗哗流淌的瀑布一样的泉眼。

然而此刻, 靠近巨石边沿的地方躺着一个藤荆编织的粗陋的篮子,篮子里躺着一个白嫩的人类婴孩。

身上唯有一件制式普通的肚兜, 这肚兜很新,在这粗陋的篮子的映衬下, 竟也有几分鲜艳。

白嫩的婴孩手脚如莲藕一般,可爱又脆弱。一面轻轻踢着脚, 一面吮着手指,不哭不叫, 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显出一丝异样。

这样的山道, 十天半个月才会经过某些着急赶路的商队或走江湖的三教九流, 一般人就算弃婴,也不会选择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