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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134)+番外

“他在这太吵了,给他找点事做。”

顾矜霄瞳眸的颜色很深,这样略显几分柔和抬眼看人,那清冷的墨色有一种极为动人的潋滟。世上任何一种宝物也无法比得上万一。

可惜,隔着白纱终不能看清。

鹤酒卿唇角笑容缓缓扬起,静静地没有言语。

他这样笑着不说话的时候,格外得清静出尘,让顾矜霄想到皎洁的月光凝着草叶白露。

那张脸上,最好看的是漾着淡淡笑意的唇。唇色干净浅淡,看上去又甜又凉,适合将唇附上去亲吻。

顾矜霄微微抬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鹤酒卿俯身,额头抵上他的,顾矜霄微微睁大眼睛,又慢慢闭上,不看不动。

近在咫尺,是带着清冽甘甜酒意的气息,暖意温柔的声音略微忧虑不忍。

“还是没有异常,很难受吗?”

没有难受,顾矜霄想。这春酒的淡淡清甜,就足已驱散所有其他。

……

沐君侯很容易就找到雪竹书院的人,或者说,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是闻名天下的沐君侯?”那儒雅的学者并无愠色,矜持地颌首,“在下乃是书院山长,亦是微生兄安排接掌书堂之人。我知你来所为何事,请跟我来。”

沐君侯追问:“阁下既然也是书堂之人,定当知晓,微生浩然绝无杀淼千水先生的动机。”

那人很是平和:“君侯在堂上所言,我等皆已知晓。其实君侯错了,不止雪竹书院有人知道微生浩然替代淼千水,此事于整个书堂,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沐君侯微微睁大眼睛,继而皱眉:“既是如此,为何你们无人替他作证?”

那山长依旧沉稳平静,叹息一声:“作证又如何,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山长带沐君侯见的人,正是一位医者装扮的少女。

这少女一身缟素,头戴白花,不施脂粉,眼睛似有哭过的红痕。

那山长再度叹息一声,别开眼:“这位是沐君侯,你把当日所见,再讲述一遍与他听。”

少女咬着唇,尽量克制情绪,不带任何主观情感判断说完:“奴家名叫素心。那日是八月十一,更漏是寅时刚过不久,我忽而觉醒,听到外面有细碎声,以为是盗匪不敢声张,便隔窗细看。只见微生浩然穿着白色衾衣,半身被血染红,手握一柄寒剑。在他面前倒下的人,正是昨夜在过五十六岁寿宴的淼先生。先生身上的衣袍,还是我亲手缝制,昨夜才上的身,怎么会认不出来?”

她欠身一礼,眉目隐有凄色和悲愤:“我知道君侯在想什么,若不是此事乃我亲眼所见,我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了他。微生浩然从前与我亦是兄妹相待,淼先生待我与他皆视如己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天是一场噩梦。我请君侯带我入狱,我想亲自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淼先生?到底是为什么?”

沐君侯脸上一片震惊,他艰难地说:“当时院中只有他二人?你确定看到,那剑是微生浩然刺进去的?”

少女咬唇摇头:“我看见的便是如此,当时院中悄然安静,再无别人。之后,微生浩然在松树下挖了深坑,将先生弃尸,连同身上血衣一同掩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再信任何人,只等到他不在的时候,一鼓作气去报官。”

山长深深叹息一声,无力地摆摆手:“素心姑娘,你没有做错,此事无人怪你。事情便是如此了,究竟是为何杀人,还有何可问?君侯便就此作罢吧。”

沐君侯没有点头,他脸上的神情在震惊茫然后,反而越发坚定:“素心姑娘,我带你一同去见微生浩然,我也想亲耳听他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

狱中的微生浩然,神情怡然,除了一身囚服,与以往并无任何分别。不,他眉宇的神彩甚至更为平和。那股子仿佛随时在怀疑嘲弄着什么的冷眼不信,不知何时变得淡然。

沐君侯隔着栅栏久久不语,缓步走上前去。

微生浩然笑了下,狐狸眼故作嫌弃:“怎么?见我好吃好喝,并无惨淡,君侯好像很失望啊。”

“微生你……唉,我仍是不信。你到底有何苦衷?”

微生浩然脸上的笑意淡去无痕,目光却无闪躲,平静认真地看着沐君侯:“你虽然蠢是蠢了点,倒的确是个好人。只是,莫要再管我了。”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自小认识的交情,若是我在这里面,你难道能袖手旁观?”

微生浩然微笑平静,一眨不眨:“啊,我能。”

第104章 104只反派

微生浩然的话让沐君侯哑口无言, 好半天气得翻个白眼。

都这种时候了,这狐狸都不忘在口舌上赢过他。

“好好好, 便算我活该自作多情。可沐某自认一双眼睛,从未看错过人。”此时此地不是怄气的时候,沐君侯正色道, “你只告诉我一句实话, 淼千水先生之死, 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微生浩然极浅的轻笑了下, 狐狸眼平静地眨了眨,像深秋雨后安静空荡的庭院,没有任何枝叶:“可惜, 并没有隐情。老师的确是我亲手所杀。”

沐君侯的心沉了下来,他从未见过微生浩然这样消沉放任的样子,但这样的神情他却在很多人脸上看到过, 那是自知有罪,却仍旧做下无可挽回之事, 等待被审判的表情。

“为什么?”

这短暂的静谧中, 一声压抑不住的悲愤质问响起,却不是出自沐君侯。

身后的黑暗里,缓慢走来一个一身缟素的少女,泪流满面,难掩怨恨, 她伤心地看着监牢里的微生浩然。

“你承认了, 你居然真的承认了?可是为什么啊, 名利就有那么重要吗?微生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害先生?他待你那么好,自小收养你在身边,亲如父子。”

少女泣不成声,掩面不断地哭着,几乎快要站不稳:“你告诉我啊,你是不是一时糊涂,你有没有后悔过?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狠?这几天我一直做恶梦,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是我看见?这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别人冤枉的你……”

微生浩然只在刚看到她的瞬间略有错愕,随后便只有平静。

天窗一小束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任是谁都能看得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丝毫悔愧。安宁平静得像是古刹坐禅的苦修士。

他轻轻地说:“回去吧,就当是做了一个噩梦,从未认识我。”

素心的哭声终于引来狱卒,沐君侯一时也心乱如麻毫无头绪,只得先带着素心离开。

在他们走后不久,牢房深处走来一个身穿锦衣,腰佩宝刀的男人。

那人嗓音阴柔,有一股洛阳都城的口音,不紧不慢却居高临下:“微生浩然,你可想清楚了,那位大人看中你,起了惜才之心。若他要救你,洗清你的罪名,也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就像十年前你的老师一样。只要你点头。”

微生浩然狐狸眼斜睨,勾出一抹嘲弄讥诮:“不敢不敢,在下连恩师都能一剑杀了,那位大人心大敢用在下,在下还怕自己把持不住呢。”

“你!不识抬举的东西。”那人也不很愠怒,拂袖离去,冷冷地留下一句,“明日押解你去洛阳,到了大理寺的死牢,一切可就回不了头了。”

微生浩然平静漠然:“哦,在下向来惜命胆小,走夜路从不回头,就怕看到一张鬼脸。”

那人也并未多言,冷哼一声再没有停留。

微生浩然闭上眼睛,懊恼嘀咕道:“失策,忘了让那姓沐的送一壶好酒来,就放他走了。”

江南秋来寒雨潇潇。

沐君侯将哭得快晕厥的素心送回她的医馆,思来想去,又回到顾矜霄他们住的西湖别院。

进门不久就看到,一个人撑着七十二骨的紫竹伞,自桂花寒雨之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