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蜜惊讶的瞪眼,无双的容颜染上薄怒,好不容易让他欠自己一个条件,怎可用在这地方?
作画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罢,云蜜转身,朝自己的偏殿走去。
忘川仙尊忍不住按了按跳动的眉心,在思虑把云蜜留下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笔下不停,灵霄派的琼楼玉宇在他笔下渐渐成形,雕栏画栋美轮美奂,花鸟走兽栩栩如生。画技之高超,可见一斑。
而他微乱的心境,也在渐渐恢复平静。
云蜜回了偏殿之后,心绪依旧不平,她引以为傲,无往不利的容貌,在忘川仙尊的面前,似乎没有多大用处呢。
想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仙姑,有何事烦扰?”书砚的声音不经意的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云蜜悠悠的回道,“你小小年纪便懂得关心人了,哪像你那无情的仙尊……”
书砚扬起一个朝气蓬勃的笑容,酒窝若隐若现,“回仙姑,小的已经三百岁了呢。”
“三百岁呀,在我面前,依旧是个孩子。”言罢,伸手捏了捏小道童柔嫩的脸颊。
书砚还带着稚气的脸,慢慢的红了,连耳朵都带上了薄红。
云蜜扬起一个媚态万千的笑容,接着说,“你先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书砚没有疑议,恭敬的退下了。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
这个时间,凡人正在美梦中,而仙界众人,也在冥思修炼。
云蜜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朝忘川仙尊的寝殿掠去。
轻轻的推开门,她看到忘川仙尊神态安逸的仰卧在床上。
九转狐媚香生效了!
此香是她自进入仙人境的几百年内,潜心钻研,方调制而出的媚香,以九尾天狐的眼泪为引,数百种媚香为辅,即使是仙人境,在心神不备的时刻,也是十分容易中招的。
这香,她下在两人在书房独处的时分。
此刻,忘川仙尊的表现,是不是也说明,在和她相处的时候,他对她是不设防的?
因为没有想过要防备她,所以才轻易的中了九转狐媚香。
这般想着,云蜜轻叹了一口气,手从沉睡的忘川的脸上缓缓拂过,嘴角逸起一个得逞的笑容,她和衣在忘川仙尊的身旁躺下。
有点期待明天早上,他醒来时的场景了。
在忘川仙尊的气息中,云蜜缓缓入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上传来隐隐的疼痛。
睁眼,眼前是恼羞成怒的忘川仙尊。
“云蜜,你知不知羞!”忘川的质问声在下一秒响起。
她……她竟然敢……爬床!
原来是被踹下床了,云蜜漫不经心的想道。
柔嫩的手,轻轻的拂过白皙下巴,云蜜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忘川仙尊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声静气的说,“云蜜,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
话未说完便被云蜜打断了,“忘川,你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凡间的话,而你也说过,你是仙,我是妖。我们妖族自来任性妄为,不过就是同床共枕而已。”
忘川仙尊平静无波的眸子染上了薄怒,“所以,你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为何,云蜜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在意。
她心神一动,坦然,但是认真的说道,“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忘川仙尊怔了怔,内心浮现一股深深的无奈。
“你我虽非凡人,但我们并非道侣,此举深深不妥,下次莫要再犯。”
若她是普通的仙人,他也不会拿她如此没有办法。
成仙之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他的手上沾染了无数的人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原本大可以用搜魂术得知雪之精的下落,之后再杀了她,但事实上,他做不到。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仙人,她是妖族的现任妖王,妖界唯一的仙人境高手。
他与她同为仙人境巅峰,若是大打出手,只会两败俱伤。
但是,他又不能让她这般任性妄为下去。
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虽然,能起效的概率,不足两成。
但是出乎意外的是,云蜜并没有出言反对。
“既然你这么要求,我答应你就是。”她的声音依旧清媚无双,带着丝丝柔柔的蛊惑,忘川皱了皱眉,总觉得没有这般容易,不过也想不出她想要做什么,此事也只能就此放下。
“仙尊,可起身了?”门外传来道童书画的声音。
书画和书砚原本都贴身服侍忘川仙尊,不过自书砚被要去偏殿之后,忘川仙尊就只有一个书画伺候了。
忘川仙尊闻言愣了下,正想让云蜜先行离开时,云蜜清媚的声音幽幽响起,“进来吧。”
书画惊讶的推门而入,看到云蜜的时候眼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不过下一秒就眼观鼻鼻观心,为忘川仙尊穿衣。
看到略显无奈的忘川仙尊,云蜜好心情的挥了挥手,回了自己的寝殿。
书砚已经等候在房内了,见到云蜜归来,他松了一口气,“仙姑去哪里了?方才没有见到仙姑,小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云蜜不在乎的说,“在你们仙尊的管辖范围内,能有什么事?”
书砚在云蜜经过的时候,在她身上闻到了专属于忘川仙尊的悠悠墨竹香,心里顿时划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只是沉寂下来,嘴角带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深深望了眼云蜜的背影,强自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
她是他的仙姑,他是她的道童。
至少,目前只能如此。
叹了一口气,书砚决定不再多想。
☆、拯救仙尊
又是夜晚。
忘川仙尊独自坐在书房沉思,魔族近来蠢蠢欲动,仙魔交界处摩擦不断。
第二次仙魔大战,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他闭了闭酸涩的眼。
起身,朝着寝殿走去。
虽然自入道以后,已不需每日睡眠,大部分时候静思打坐,也能恢复精气,不过昨日竟是十足的好眠,梦中,他回到了孩提时代。
幼年时的他活泼好动,无法无天,那天,他摆脱了贴身侍女,绕过侍卫的重重守卫,独自一人拿着皇家工匠为他量身订造的弓箭跑到了皇家围场。
梦中,那天天很蓝,万里无云,母后的生辰快要到了,他想要亲手为母后射杀一只狐狸,用狐狸的皮毛为她做一件围脖。
他的骑射师傅对他的父皇说,“太子殿下天赋异禀,于骑射一道上尤为突出,假以时日,定为大才。”
他的父皇听闻大笑着抚摸了他的头,雄浑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自豪,“我的皇儿,自是世上最好的。”
幼时的他听闻此话,只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凭一把弓,一把箭,便可走遍天下。这种迷之自信,给了他独自一人深入猎场的勇气。
在猎场外围,他没有发现任何猎物,别说狐狸了,就是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看到。
根本没有犹豫,他越走越深,直到他惊觉已进入危险区的时候,心头才渐渐浮起害怕的感觉。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硬着头皮,手里紧紧抓着他的弓,四处寻找白狐。
眼前,一只白色狐狸突然掠过,黝黑的瞳眸无害的看着他,他心下有些不忍,但是为了给母后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他犹豫了片刻,依旧举起了弓箭。
白狐没有躲闪,白色的毛发似乎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箭射出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震天的虎啸。
他的心一紧,手一松,弓箭已经掉在了茂密的草丛里。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颤颤兢兢的转头,不远处,一头高猛大虎在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梦境在此刻戛然而止,因为那时的他已经醒来。
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他深埋的幼时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