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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27)+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也好!今日就听四丫头的。」众人犹在乱想,洛氏已从善如流。

琴嫂忙不迭重新净了手,拿梳篦蘸了发油给洛氏梳髻。浅夕自去妆匣里给洛氏挑了灵芝五福竹节纹的对钗和一丛花君子,在洛氏发髻上比了比,洛氏一一点头。琴嫂十指如兰,几个来回就将洛氏厚实的乌发绾得轻盈如云,配上洛氏饱满的额头、鹅蛋脸,很是得宜,众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一时装扮完毕,换了衣裙,洛氏自去大铜镜跟前照——绣衣浅衫,恬雅不俗,全然没了素日的贵气逼人。洛氏一直自负美貌,只喜华服,不爱简素。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站在镜前,却隐隐看到些自己早年的影子。

是不是没有了华裳繁饰的重压,人也真实明快了许多…

时辰不早,母女二人一道携手去上房请安,一路都是笑语欢颜。

走过瑶花水榭,浅夕错眼便见一道修长的鸦青色身影自湖边的花径走过。

「父亲,夕儿给父亲请安!」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展袖迭手,浅夕提裙便拜。

身影顿住,自湖边朝水榭望去。一众丫头这才看见,大老爷秦修言仿似刚从北苑老太太处出来的样子,纷纷忙乱,蹲身埋头。

洛氏也是心里一慌,隔得这样远,一声「老爷」到底卡在喉咙里唤不出口,只好攥着绢帕,手扶腰间,浅浅福身。

清风拂动,宽大的云袖上瑞草摇曳,百褶裙裾上牡丹初绽,洛氏微低了头,发髻上一丛细碎的花君子在晨风中颤颤巍巍,光洁的额头下看不清表情,面容连同时光也跟着一道恍惚。

秦修言出神片刻,就觉出一道目光清亮灼人盯着自己。是浅夕早已抬了头,一边细瞧着秦修言脸上的神色,一边笑得没心没肺。

见她小脸清丽,如初荷染露,想来从前的伤必是痊愈无痕了,思及此处,秦修言没由来心头宽慰,牵唇一笑,摇头离去。

如春归大地般的和暖温柔,连浅夕都觉出了周身暖意融融,怪秦钦在京城被誉为父子双璧,秦修言已然如斯,真不晓得秦钦少年风姿,又该是怎样的绝世风华。

回头扶起洛氏,只见她贝齿咬了下唇,两颊红云如霞,哪里还有素日的骄纵跋扈,这样的夫君,只怕洛氏那颗倾慕之心早已低入尘埃了吧。

「父亲方才笑了呢,必然是喜欢母亲这个样子,一会儿见了祖母,祖母也一定喜欢。」浅夕附在洛氏耳边轻声安抚。

一路缓缓而行,直到进了悦心阁,洛氏才平复了心境。

窦老太太正端坐在罗汉榻上,深思着什么。抬眼见了洛氏明丽清雅的打扮,稍一愣神儿,就舒展了眉目,笑吟吟伸手拉过浅夕坐着说话。

「言儿方才来过了,说是前日镇国公府让人送了个帖子过来。」窦老太太淡淡如闲聊的一句话,洛氏刚刚平复的心却又泛起涟漪,紧紧看住老太太。

镇国公裴显便是秦钦未过门的媳妇颐华郡主的父亲,从前,镇国公府里的事,窦老太太是鲜少与洛氏谈起的。

「听说是农忙已过,五谷丰登,皇上要与民同乐,娄贵妃便在宫中排演彩戏进献,也邀了华儿去,亲家捎信儿来知会一声。」窦老太太解释道。

「贵妃盛情,也是华儿福气。」洛氏颔首答得宽和。

按理裴颐华已与秦钦定了亲,明年就会过门,不该这般进宫去抛头露面,裴家知会亲家一声,算是顾全礼数,但是贵妃的懿旨,又有哪个真敢拂逆不遵。

窦老太太点头:「原是该如此,可言儿着人回帖子去,回来却报说,仿佛华儿不愿进宫,娄夫人正左右为难。」

原来裴家是问计来了,洛氏又是欣慰未来媳妇守礼懂事,又是烦恼贵妃相邀不好推拒。婆媳两人都不约而同皱了眉烦恼,浅夕也在一旁暗叹无奈。

这位娄贵妃名唤娄霖灵,艳美无双,是国公府娄夫人的表妹,但娄贵妃力邀颐华郡主入宫献艺,却绝不只是因为这一层亲戚关系。

浅夕从前居于深宫,娄贵妃是什么人,只怕她了解的比窦老太太和洛氏还要清楚。

娄霖灵原本出身在涿郡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家,能得惠帝喜爱,一跃为妃,除了因为她娇颜善媚,还因能唱的一手好小曲,至于是不是宫人们私下里说的淫词艳曲就不知道了,但是每至良宵红绡帐里,玉骨冰肌,婉转莺啼,又哪能不一举俘获圣心,常宠不衰。

加之娄家也争气,娄贵妃的父亲娄真镜如今在涿郡做太守,每年盐铁赋税上交国库都是万金之多。娄贵妃的弟弟娄霖义入京后也只在惠帝身边做了个散骑常侍,惠帝曾亲口夸娄家是忠义之臣。

是以,娄霖灵升做贵妃后,再不肯让人提及她昔日唱小曲博取圣心之事,一味只是请辞赋大家写了唱词出来,日日在宫中吟颂雅乐以娱君王。

而颐华郡主,则是幼年时便以一曲《国颂》技惊四座,论琴艺东都无人能及,那才是真正的雏凤清音、大雅正声。

这次排演彩戏,娄贵妃倾力相邀,无疑是抱了借颐华郡主声名之意。

「祖母,不如让我与母亲去看看未来嫂嫂吧。」浅夕大眼扑闪,忽然开口提议。

「小滑头。」哑然失笑,窦老太太手指在浅夕鼻尖一点:「这可不是惦记着玩儿的时候,贸贸然去了,不给亲家帮忙,反要添乱。」

「可是,如果我们不去,怎么知道华姐姐她为什么不愿意入宫呢,又怎么知道咱们能不能帮上忙呢。」浅夕偏头,满眼清澈。

第35章两全其美

窦老太太一愣,又倏地笑道:「夕儿说得有理。」

转头看向洛氏,窦老太太眉眼释然:「不如你就带着夕儿去一趟国公府,咱们闷在家里瞎猜也是干著急,亲家那里到底是什么缘由僵住了,靠下人也不好传递。你们去看一看,就算帮不上忙,亲家心里也舒坦些。若是回来想到什么好办法,你再悄悄给娄夫人去个信儿就是。」

洛氏满眼的欣喜不可置信,窦老太太又叮嘱了许多镇国公府的状况,才让她们母女二人自去准备。

施施然端了茶进来,递在老太太手上,管妈妈小声取笑道:「放了权了?不怕大夫人出去耍脾气、使性子?」

窦老太太头都懒得抬:「钦儿是她的命根子,凭她去哪里闹,也不会闹到亲家家里去。再说,你瞧见她今日的打扮么?一个人若是十多年的习惯都肯改,说明是真转了性子。」

「嗯——」管妈妈拉长了调子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再说了,」窦老太太一叹:「长孙媳妇明年就该过门了,还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不露面不成。」

另有一句窦老太太没说,严氏家当得久了,已经开始掉以轻心了,现在捧了洛氏起来,也好警醒警醒这个当家的二媳妇。

回到闲听苑,洛氏坐在房中呆着眼,顾妈妈唤了几次,她都没应声。

今日老太太放话许她去见亲家,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洛氏自己更清楚,这几年她连娘家都羞于回去,更不要说幻想着跟亲家走动。

老太太凭什么这样信她,难道这些年真是自己把事情做到了绝处?

一直以来,洛氏都觉得是夫君多情不专、宠妾灭妻,觉得老太太偏心儿子、偏心自家人,觉得严氏毒妇心肠老太太居然也能扶她做当家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失望、愤懑。

难道这些其实都是她钻了牛角尖,才把自己的路愈走愈逼仄?

正如顾妈妈所说,十年了,夫君也没有再收过房。一个柳姨娘搬去庄子上,到死也不曾回来过一次;一个韩姨娘孤身住在北边的菡萏斋,自打秦修言搬去前面南苑书房,她也就跟死了差不多。

猛然扶了额头撑在小几上,洛氏忽然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这些个公侯世家,甚至普通的富贵门户,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自己的丈夫却一个人住了几年书房,身边连个知冷疼热的人都没有;婆婆那里她也是从不关心,还心存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