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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萌妃:皇叔碗里来(158)+番外

作者: 万九儿 阅读记录

山道上,六名暗卫垂手而立,离火光最远的地方,有一摊小小的血泊,除了几角衣袍,尸骨尽化,只勉强可见人形…

山风猎猎,火焰呼啸,血泊中琉璃珠一闪一闪灼痛了慕容琰的眼。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几乎跌下马来,慕容琰脚步虚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又弄丢了她,不是该将她好好护在羽翼之下的么?不会,老天不会这么残忍。

一步步上前,山风卷了带着血渍的兔儿毛边,翻滚着停在慕容琰脚边。

拾起来,缎面儿上银红的蝴蝶兰宛然若生,如同浅夕鲜妍灵动的笑脸这是她今早穿走的裙袄。早间,她还撅嘴,睡眼惺忪地站在脚踏上,伸展了双臂,等着自己替她系好腰间繁复的衣带。

心被揉搓、撕碎,喉中一甜,「噗」鲜血喷出。

「王爷!」

「来人…」

天色一片阴暗,暮霭中,秦阆已经到了小村。

村外药圃里,一间茅屋,住着村子里唯一的老郎中。

高声呼着「救人」,正在吃饭的老郎中出来就见披头散发的一个人,抱着血肉模糊的一团,踢开柴扉闯进来。

见他来势汹汹,又身形魁梧,满头白发的老郎中也不敢赶他,只得将他让进来,将浅夕搁在诊病的门板上。

斗篷揭开,老郎中倒吸一口凉气。

周身溃烂得根本无法诊脉,想了想,老郎中去了百子柜最高处踮脚摸出一只针匣,里头都是半尺长的银针。

「她可是你娘子?」看浅夕头上挽着妇人髻,老郎中瘪着嘴含混地问秦阆。

秦阆瞪眼一楞。

「替她把中衣脱下来,小心些!」老郎中提高了声音。

秦阆这才明白意思,小心翼翼替浅夕宽了早已浸透血渍的中衣。

一根根银针下去,老郎中竟不曾老眼昏花,出手又快又稳,秦阆稍稍松一口气。

银针取出,皆只有尾部微黑,老郎中也跟着松一口气:「夫人是已经服过解药了,对么?」

怕惹麻烦,老郎中绝口不问二人遭遇了何事,又是为何会中毒成这个样子。

这下,秦阆呆住,彻底傻了…中毒,解毒…他全都浑然不知!

原来是个愣小子,老郎中有了底气:「小老儿的药都是上好的,夫人伤成这样,可不能用便宜药。」

「自然是要最好的!」秦阆终于吼出一声。

「十两银子!」老郎中也不怕了,瘪着嘴狮子大开口。

摸出一粒银锭,老郎中立时软了口气,搭着凳子上上下下的在药柜前忙活。

「小郎君,今日我徒弟回了家,你来帮你夫人熬药!」看秦阆虽然一身布衣,但是穿着还是很讲究,老郎中到底不敢太轻视。

秦阆自然没有二话,拿斗篷遮好了浅夕,又寻出一床薄褥小心盖在她身上。

老郎中刚要开口,秦阆已经黑了脸:「这个一两银子!」

缩缩肩,老郎中将一箩药草抖进大锅里,自顾自一般说道:「她这个样子,热烫烫的,盖与不盖还有什么两样?」

如梦初醒一般,秦阆忽然想起,刚才老郎中问他浅夕是不是服过解药,他呆愣之下竟忘了问浅夕病情。

当即扯起老郎中衣袖,秦阆一脸紧张:「她现在怎么样?」

老郎中无语,敢情真是个楞子么,现在才想起来问病人怎么样!

「能怎么样,半死的人一样,你看不见么?赶紧熬药,不然一会儿血也流干了,肉都烂的不剩了…添柴!」人命关天,老郎中不敢含糊。

火舌添着大锅,老郎中用力搅动,一刻钟后,锅里泛起药糊,如同外头常见的膏药。

秦阆添着柴禾,心里不安:「老先生,可医得好?身上可会留下疤痕?」

留疤?老郎中像瞧傻子一样望着秦阆。人都成这样了,全身没一个好地方,他竟然问留不留疤?!

「你娘子若是有疤,你便不要她了么?哼!」老郎中重重地瘪瘪嘴,牵动了一脸菊花,表示内心愤怒。

刚才见他那样心急,又肯出银子,还当他是个有良心的,谁知他关心的,是媳妇好了,会不会有疤。

转头,眸光通过蓬乱的头发,秦阆痴痴望着无知无觉的浅夕:「她若真留了疤,我便照顾她一辈子。」

「那倒真称了你的意!」老郎中犹未消气:「你娘子伤的重,小老儿也看不出她中过什么毒,横竖现在解了毒,命是保住了,这一身皮肉…莫怪小老儿没有提醒你!」

抖着眉毛顿了顿,老郎中似乎也觉得话难出口:「哎,实在伤的太重了!像她这个样子,或者一年半载才可痊愈,或者一辈子都会好不了…就算好了不再复发,身上脸上也都不会再有一处好地方,想要原来的样子,不能了…」

脑子里「嗡」得一声,秦阆懵懵懂懂起身,朝浅夕走去:「不会的,访遍名医,走遍天下,我也会医好她!」

第208章伊人入梦

最后一句带了哽咽与痴恋,秦阆手虚虚拂过浅夕粘黏的鬓发,仿佛瞧着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

他怎会嫌她,能在她身边停留一刻,他都是欢喜的。他真正怕的,是浅夕受不了。方才说要回城去寻慕容琰,浅夕的惊惧绝望他全都看在眼里。

被秦阆的样子触动,老郎中愣了愣,叹气道:「也好,小老儿医术有限,药草也普通。今晚先替她止了血,包扎好。横竖京城也不远,有的是名医,小郎君只要肯花银子,夫人…能少受些罪!」

药膏熬好,两人忙碌了半夜才将浅夕涂抹得泥人儿一样。几次背身落泪,秦阆想要替浅夕理一理发髻,青丝却掉落大片,看得人发怵。

撬开牙关灌药汤时,浅夕醒过来一次,眸光依旧那样清澈如水。

看着自己僵硬无一完好的手脚,浅夕拼着干涩如砂砾般沙哑的声音,一遍遍央求:「二哥,我不要回京,带我走…」

如今她生死未卜,更没法让慕容琰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不想死了还要再在慕容琰心上添一道触目惊心,抹不去的伤疤。

还有毓儿,明明慕容琰和陆昌都说,娄家余孽已经全都归案,为什么毓儿还是会遇袭?而且还是冒用太后之名将毓儿和韦天枫诱出侯府,毓儿又不是傻子,哪里就这样轻易被哄骗!

恰在这个当口上出事,绝不是偶然…

怒火如炽,身子滚烫痛到麻木,恐怕炼狱之中,油锅火海也不过如是。勉力咽下一口口汤药,浅夕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毓儿不能白白被他们这样害死!

清晨,秦阆执意上路。

他昨晚想了许久,浅夕的意思他不会违逆,私心里他更愿意自己这样守护在她身边。

老郎中写下两个方子,外敷内用,又将自家的驴车也卖与秦阆。

秦阆抹黑了脸,别一把柴刀,农户打扮,朝老郎中深深一礼:「老先生,我们夫妻是遭人谋害才沦落如此。昨日我来时天色已黑,并无人看见。只求老先生,将来无论何人问起,老先生都只说不曾见过我们夫妇。在下,先谢过老先生大恩!」

一个愣小子、一个病人,总不会去害人,老郎中早动了恻隐之心,点头应承。

秦阆留下一粒金锭,老郎中推让半晌,到底收了。

天空瓦蓝,尚未大亮,驴车吱呀,秦阆带了浅夕一路朝北去。

按一按怀中的玉佩,那是柔然义宁王在当时「百戏盛会」蹴鞠对战后赠送的。义宁王人爽直英武、性情豪迈,很对秦阆的胃口,是以这枚玉佩印信,秦阆一直佩在腰间。昨晚也正是无意间看见这枚玉佩,秦阆才想到了去处。

柔然国素有「药谷」之称,除了因其国土狭长如山谷,更因其盛产各类灵药,国中巫医药圣比比皆是。当年,慕容琰就亲赴柔然替端静公主求药。

秦阆瞧浅夕的样子,伤想要好全,绝非一日而就。倒不如听老郎中所言,先控制住病情,然后再访名医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