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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96)+番外

柳三汴已经九年没有吃肉了。

柳三汴很想再吃一次程九思。

哎,奈何没这个脸啊……

程九思最近很忙。

他需要熟悉工作, 需要结交朋友,需要区分派别,需要洞察形势,需要从陛下的只字片语中, 挖掘出任何升官发财的机会——

大学士钟德官拜宰辅,执掌内阁近十年,奈何年纪大了,陛下有意让他告老。

丞相的人选,基本从九卿里出——

包括六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大理寺卿、通政司使。

程九思知道陛下有意北伐,近年来实施富民政策,轻徭薄赋,修治黄河,归还耕田,只为获取民意支持。

除了民心,陛下目前还需要两样东西——

钱和人才。

惩治贪腐,充盈国库,是都察院的工作。

吏部则侧重于分配人才,让他们各就各位,发挥作用。

程九思回来后,代替柳三汴,与谢枢进行了各种合作,利益置换的结果,是你好我也好。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程九思这厢忙得飞起,业绩直线飙升,陛下也很体恤他,表示要给大舅子娶媳妇,问他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程九思在心中讥讽,我想要的人,你恐怕不肯给。

程观音帮着打圆场,说哥哥早年受过情伤,怕是不好强求。

陛下闻言来了兴趣,说程卿如此风流,竟也被人抛弃过吗。

程九思深深吸气,压下怒火,保持恭谦,言辞之间满是受伤,说陛下就莫要笑话臣了。

陛下不依不饶,说朕怎么是笑话你呢,朕是不忍心看你身边没个人照应,想替你开解开解。

程九思突然很想告诉陛下,我他|妈就是看上柳三汴了,你来咬我啊!!

但他终究保持微笑,闻言笑容渐渐变苦,捂着胸口哀伤刻骨,说臣这是心病,恐怕好不了了。

陛下便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道:

“衷州八年,你与东乡侯夫人相处可还愉快?”

程九思很快调整好表演情绪,准确无误地表达出了对东乡侯夫人的轻蔑与厌恶。

“回陛下,师母她……个性跳脱,臣无法理解。”

我喜欢她的欢脱。

“师母时常大骂先生,臣不敢苟同。”

我喜欢看她炸毛。

“师母崇尚骄奢,臣劝阻无果。”

我喜欢她的骄傲。

陛下静静听着程九思诉苦,每一句都在控诉柳三汴,偏偏每一句都藏了些微妙的情绪。

好像远看是雪,近看是梅,中间夹着一段幽香,只有走过这一段路的人才闻得到。

陛下深觉怪异,又说不出哪儿怪,只能又接着问:

“那日宫宴后,你上门叨扰东乡侯夫人,可有无礼之处?”

程九思轻嗤一声,说臣本是好意问候,谁知师母拒不见客,臣只能失礼了。

陛下又问,你与夫人素来不睦,怎地一回来就去问候?

程九思不由有些心虚地看看程观音,又有些胆怯地看看陛下,沉吟良久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眼见陛下流露几分不耐,程九思只能说得隐晦:

“回陛下……臣听闻师母时常入宫,便想向她打听打听德妃娘娘的近况……”

陛下已经猜到他为何支吾,立即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只剜了一眼德妃,便打发程九思退下。

程九思一退下,陛下就问罪德妃:

“长舌妇人!”

程观音立时跪下喊冤,说臣妾不过随口一提,谁知哥哥会去找夫人麻烦啊!!

陛下见她还算坦诚,不由消了几分怒气,让她起来回话。

程观音非常委屈,说臣妾与夫人向来交好,怎会诋毁于她,只是哥哥与夫人素来不睦,才会将夫人视作媚主之人……

陛下漫不经心地说,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德妃犹豫了一下答,您与夫人清者自清。

陛下起身离去,喃喃自语,似乎念叨了好几遍那句“清者自清”。

程观音在他背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慕容彻想,他与柳三汴,虽然清白,却熟知彼此的一切,比不清白更不清白。

程观音想,慕容彻以为柳三汴还是他的,哪知道三三最终还得是我程家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程观音帮程九思打掩护。

第151章 茶酒的区别

一转眼又到年节, 这是陛下登基的第一个十年,也是他过得最太平的一个年。

三藩已平, 十娘已除, 贪腐已清,民富国强。

陛下很高兴, 他大宴群臣, 在畅春园里摆了一百桌,和先帝一样, 没忘请即将参加鸿儒科考试的士子。

陛下不仅命人备下歌舞,还命人准备了烟花, 再三吩咐要多放一会儿。

慕容彻知道, 有个人最喜欢看热闹。

她喜欢看烟花, 却很少看完,他以为她是没耐心,后来才知道——

她是怕下一刻看到的, 就是最后的绚烂。

柳三汴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在熟人们热切的目光中入场, 带着她家十岁的小世子,一起感受下盛世繁华。

公孙奂这孩子太乖巧,总是知礼守礼, 谦让这个谦让那个,别人看着都累。

柳三汴让他玩得开心点,反倒被他数落一顿,说阿娘您能不能乖乖坐好, 您真不像个侯夫人,您应该是猴夫人才对。

柳三汴无语,心想这货明明不是公孙扬的种,毒舌属性居然一脉相承,难道公孙这个姓有啥魔力?

公孙这个姓有没有魔力不清楚,不过程这个姓,必须非常有魔力——

程观音是陛下的宠妃,程九思是陛下的宠臣,两人一搭一唱,说尽了吉祥话,把陛下捧得龙颜大悦。

柳三汴觉着世事神奇——

谁能料到魔鬼兄妹二人组,一个明面上暴力,一个暗地里阴毒,竟然也能放下身段,取悦于他们的仇人呢。

哦不,慕容彻现在不是他俩的仇人,是他俩的衣食父母!!

柳三汴边喝茶边摇头笑,茶杯里的茶被小鬼头换成了酒都不知道。

柳三汴喝了一口才觉着不对,公孙奂却沉迷于让酒和茶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看能不能达到一种味蕾认可的和谐。

柳三汴再次无语,一把扯过公孙奂手里的两杯东西,难得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说你这个死孩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公孙奂现在已经不怕她了,直截了当地说,阿娘您装的东西比我奇怪多了呀。

阿娘您明明想喝酒,却只能喝茶,还得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来,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柳三汴左手是茶,右手是酒,因公孙奂的一句话,陷入一段沉思。

男人会陷入红白玫瑰的抉择,女人则倾向于把男人分为两种:

解渴的茶,和解忧的酒。

柳三汴喝了一口酒,有些醉醺醺地想:

慕容彻是一杯解渴的茶,程九思是一杯解忧的酒,那么她到底是更渴,还是更忧呢?

柳三汴想不明白,只是凭直觉想,她更喜欢喝酒。

跟解忧关系不大,只是因为酒浓烈、痛快、酣畅,喝起来毫无顾虑,喝完了飘飘欲仙,醒来后不必负责。

公孙奂眼睁睁看着他娘,把他打算用来做实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喝得双颊微红,满目水色,还吩咐内侍再去取一盏杏花酿。

公孙奂淡定掰开她捏他脸蛋的手,万分嫌弃,毫不客气地说:

“阿娘你待会儿坐别的轿子,我怕你吐我身上。”

柳三汴非常生气,一个虎扑过去,就抱住了公孙奂,突然间非常伤感,可能是因为多年吃素,忍得快致郁了。

公孙奂这次没嫌弃她,觉得她只是寂寞了。

柳三汴奇怪,明明很多年都是喝茶过来的,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呢?

柳三汴其实没醉,她支着下巴,歪头盯着那盏杏花酿,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喝它。

柳三汴正纠结着呢,不妨程九思装醉绕到她身边,“不小心”兜头倒了她一大碗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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