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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77)+番外

虽然程九思最终抓到的人总数不多,但他这份兢兢业业的态度,还是得到了平东王及世子的大力褒奖。

程九思当然不仅仅负责这些,那些心怀鬼胎的将领,有不少都是他揪出来的,方法么,是通过严刑拷打他们的亲信。

平东王同意了程九思种种暴行,无非是因为,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必须为慕容素剃掉权杖上的所有刺。

奉先六年夏,年已七十四岁的慕容务在衷州称帝,国号东梁,但彼时叛军已入下坡之困境。

同年秋,慕容务病死,形势陡变。

叛军无首,众心瓦解,慕容务之孙慕容素继承帝位,朝廷趁机发动进攻,从此叛军一蹶不振。

湖南、广东、贵州、四川等地逐步为朝廷攻陷,但马源、胡国征等叛军仍困兽犹斗、节节顽抗。

胜败已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慕容彻却不是不急。

慕容彻原本的打算,是等制定出一个比较详细的撤藩计划,以及被撤藩的藩王的待遇安排,再行削藩之计。

可惜他等了三年,等来的却是三地藩王招兵买马的消息。

人家都能未雨绸缪,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他一气之下下旨削藩,却忽略了北漠那帮蛮夷,可能会因此趁虚而入。

三藩之乱胜败虽显,但此番战事波及甚广,军民死伤无数,兵乱后的重建,也需要花费时间。

其实慕容彻是等不起的。

慕容彻突然很想知道,三藩之乱以来,就被他软禁在公主府的襄城公主,到底在做些什么有意思的事。

慕容彻觉得他待这位姑姑已经仁至义尽。

襄城公主在平东王起事之后,仍试图出卖军情传递消息,被慕容彻当场查获,将一干人等严刑拷打,等问出东西来之后,尽数凌迟处死。

公主府的所有狗腿,无一幸免。

如果不是太上皇拦着,慕容彻在折断襄城公主所有臂膀之后,差点就想把她也杀了。

姜还是老的辣——

太上皇说,凭襄城与衷州的交情,未必不能用之。

慕容彻当时很不解,襄城公主是个宁折不弯的货色,她要是铁了心勾结藩王对付他,怎么会回心转意呢?

慕容彻现在才明白,襄城公主也许真的会。

襄城公主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女儿,有女婿,有外孙,虽然谢枢不再听她的话,但她每天都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慕容彻不想做个拿人子孙威胁的卑鄙小人,他选择跟他这位姑姑好好谈谈。

襄城公主对陛下的到来,似乎并不奇怪,她让逍遥郡主把小外孙带走,非常平静地和陛下在花园里赏花、喝茶。

暮春刚至,花儿开败了一大簇,只有开得晚的那些,还星星点点地开着,却因为养分被前辈吸走了,开得既不饱满,也不艳丽。

襄城公主率先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分明与你结盟,却为何破坏盟约?”

慕容彻表示不奇怪——

“姑姑对朕不满意,自然要改选。”

襄城公主扭头喝茶,再不多说,表示我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

慕容彻喝了口茶,不由叹气:

“说真心话,朕是怕姑姑,渔翁得利,自立为帝。”

襄城公主这才转过头来,语带玩味:

“如今就不怕了?”

慕容彻说,姑姑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许多事失去了先机,便不再有机会,一旦强求,反而会耗尽国力,便宜了外人。

慕容彻说,就像那些花儿,后头的虽然也开了,但哪能开得好呢?

襄城公主不由笑了,说你大费周章武力撤藩,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花完了家当,让我别再肖想?

慕容彻也笑了,说朕没有那么想,姑姑始终是自家人。

襄城公主说,我可以帮你,但薛骋要做公主,要有封地,你一生不能害她。

慕容彻欣然应允。

慕容彻想,朕没必要害她,即便要害,也有谢熠代劳。

作者有话要说:襄城公主也老了。

第121章 毒舌慕容素

襄城公主也不是认命, 只是没有办法。

如果她不答应慕容彻,恐怕就会被人道毁灭。

襄城公主去信衷州, 送去了一份军情。

衷州那边不知道公主被软禁, 只是断了近三年的消息,如今乍然得信, 虽是及时雨, 也不得不怀疑。

襄城公主说,朝廷将弃岳州、长沙, 而取衡阳、关山两城,企图取道衡阳山路, 从后方包抄永兴, 再取衷州。

朝廷猛攻之下, 岳州、长沙目前岌岌可危,慕容素觉得这份情报有几分可信,因为这样猛的攻势, 极可能是障眼法。

公孙扬劝他,说这份军情太过详细, 实在可疑。

慕容素说,先生是文臣,不知兵者诡道, 越是不可能,就越是可能。

慕容素又问程九思,程九思被公孙扬瞪了一眼,便只能附和说, 的确太过冒险。

慕容素叫公孙扬先下去休息,决定跟程九思进入男人之间的悄悄话模式。

程九思其实挺喜欢慕容素,因为他虽然很多疑,但是智商低,每次都容易被蒙过去,只要说话半真半假。

慕容素这样的野生品种,虽然思路比较开阔,可他实在没有慕容彻这种家养的谨慎,容易落入陷阱之中。

只剩下程九思和慕容素的时候,程九思终于可以跟他的恩师唱反调了——

“臣以为,公主的军情虽未必是真,但极有价值。”

“若公主所言当真,则我们不妨弃岳州、长沙,保存实力,防备后方的敌军。”

“若公主所言有诈,则敌军意在岳州、长沙,我们不妨佯退,好诱敌深入。”

慕容素理解了他的意思——

程九思是说,岳州、长沙不可尽弃,而要留一部分兵力且退且战,一部分兵力拨到衡阳、关山两城,以备不测。

诚然分散兵力乃兵家大忌,但情况特殊,也只能事从权宜,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实证明,公主的情报的确不假。

朝廷果然派了人马偷袭衡阳、关山,幸好被及时发现,至少守住了永兴。

岳州和长沙,自然是失守了。

慕容素觉得这样的结果不好不坏,起码比什么都不信要好得多。

慕容素手下的将领也有起疑的,说公主的战报未免太凑巧了,万一是朝廷的诱敌之计呢?

慕容素深悔一开始没有尽信,导致失去衡阳、关山两城,如今哪里听得进去,只说太过谨慎反而不美,遂一意孤行。

公主送来的第二份情报,是说朝廷直取岳州、长沙之后,仍未放弃永兴,只等他们放松警惕,从永兴直入衷州。

慕容素力排众议,增兵永兴,又让出吉、袁二州。

这时诸臣几乎是死谏了,说吉、袁二州乃是衷州的左右门神,如今门神不在,朝廷必将长驱直入,怎会去管永兴那个后门呢?!

慕容素这时才清醒过来,大骂公主误我,却已然难以遏制朝廷进军衷州之势。

奉先七年,朝廷先后克衷州东西延兴、安庆二城,复取永兴,包围衷州。

慕容素在年节里,请诸位死守衷州的臣子们吃了一顿年夜饭。

酒过三巡之后,慕容素晃悠悠地站起身,目光迷离地发表讲话,仿佛身在一场梦中,永远不愿醒来。

“认识诸位,使朕相信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也许上天早就注定,冥冥之中,牵引着我们一起走过。”

“现在朕想说的是,朕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诸位臣子听着前几句还成,听到这一句立马惊醒,手忙脚乱地扑通一声跪下。

有几个还在喝的,被同僚拉着跪下,酒杯哐当一声落地,洒了一地的酒水。

有几个醉得一塌糊涂的,早就喝趴在桌底下,把桌腿肚子当美人抱,闻言赶紧爬出来,找个角落跪好。

有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少不得被手忙脚乱的同僚踩上几脚,醒来的一起跪,没醒来的接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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