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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49)+番外

被陛下给下了大狱。

理由是上回她奉命保护公孙扬,去吃行相的寿宴时,有一只小猴子看见她在公孙扬的酒里下毒,因此怀疑她是行相的同党。

想起那只小猴子的嘴脸,柳三汴不由痛苦挠墙——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柳三汴想,这回虽然可能要死在牢里,但她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柳三汴没想到,那杯毒酒,竟然是慕容清亲自来给她送的。

唔,可能是陛下想让他过一次美人关?

柳三汴想,自己的嗅觉真特么灵敏,竟然真与死亡如此接近。

柳三汴想,哎,早知道先弄死萧一池了,不然也不会让她有所察觉,建议陛下把柳三汴先弄死再说。

总之那杯毒酒递到她眼前时,柳三汴只觉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她拼命眨眼,眨出星星点点的泪,眨得眼睛生疼,也打不碎这个噩梦——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

柳三汴真的要死了,既不能自救,也没人救她。

柳三汴是个贪生的小人,她下意识推开慕容清手里那杯酒,不顾那酒洒了一地,在地上升腾成青烟。

她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下子跳得远远的,仿佛这样,就能离死亡远一些,至少能拖延一下时间。

柳三汴这下真的流泪了。

她哭得无声无息,觉得非常非常委屈,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在尽自己的职责,明知成王败寇的道理,依然认为自己没错,不应该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成王败寇谁都会说,真正轮到了自己,谁能甘心就死,不争辩几句?

慕容清将酒壶与酒杯都放在地上,示意随从们退下,只是自己一个人走过去,一步步接近缩在角落里的柳三汴,眼里映着她狼狈的模样,溢满不可抑制的悲伤。

慕容清依旧用干燥温热的掌心,抚摸她乱糟糟的头顶。

慕容清的嗓音依旧平和清润——

“听话,把酒喝了。”

柳三汴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很快换上恶狠狠的仇视模样。

慕容清在心中长叹,想说原来你也不是完全无心,想说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会忍心伤害你。

柳三汴在脑中狂喊,想说原来慕容清竟然这么狠心,想说其实在她心里,还以为他用情多深。

两个迥然不同的脑回路,来自于内心的自以为是,一瞬万种情绪的四目相接,足以促成深深的误解。

柳三汴突然气血上涌,一把推开慕容清,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那酒壶前,却又无法弯下腰来,捡起地上沉甸甸的死亡。

慕容清在她身后催命——

“不必倒出来,且满饮此壶。”

柳三汴被这句话压弯了脊背,眉头绞成了深深的十字,发现自己拿起了那酒壶时,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柳三汴盯住那壶华美的毒酒,终于承认一个令她痛极的事实——

如果思回对慕容清的爱有十分,那么柳三汴至少记住了一半。

如果思回在程九思面前完全是伪装,那么思回在慕容清面前,时而真的是柳三汴。

如果慕容清不是那么好,柳三汴真的不会急着离开他。

此刻的剜心之疼,让她彻底明白,为何再也不愿接近慕容清。

慕容清的好,是柳三汴不敢沾的毒。

近乡情怯,一眼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柳三汴也不是全然无情,只是克制自己。

第79章 程先生你好

柳三汴喝下毒酒, 很快失去意识,再睁眼时, 看见一张笑眯眯的熟人脸——

公孙不羡。

柳三汴赶紧闭上眼, 再睁开,发现还是他。

柳三汴再次闭上眼, 再睁开, 发现还是他。

如此反复数次后,公孙不羡那张脸, 始终笑眯眯地凑在她眼前。

柳三汴终于开口,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公孙先生, 好巧, 你也下来了?”

柳三汴以为, 就算都是下地狱,公孙扬也没她下|得|深,怎么能凑到同一层呢?

公孙先生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很久, 才把他那张大脸挪开,最终非常学术地下了结论:

“嗯。身体没事, 脑子……本来就没救了。”

柳三汴看清四周的陈设,仿佛在某个房间里,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这才颤抖着去摸自己的脉搏,慢慢泛起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后……

柳三汴大笑不止,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彻底惊呆了戏精专业户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好不容易等她笑完,就见她脸上的笑意……凝固成非常妖孽可怖的一种得意。公孙扬听见柳三汴说——

“啊,我就知道慕容清舍不得我嘛。”

公孙先生非常冷静地打破了柳三汴的幻想:

“其实珍郡王本来不想救你的,后来他发现你可能在调查什么,于是才来找我,让我帮着审问一下你,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公孙先生秉承着公正公开的原则,继续说道:

“另外贤郡王知道了珍郡王的想法,托我千万要管住你的嘴,如果你实在没抵抗住美|色,我有权终止你的终身发言权,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柳三汴听了不由骂他:

“三面间谍老狐狸!!”

一面慕容清,一面慕容彻,一面陛下,论两面三刀,公孙不羡乃个中高手。

柳三汴忽而歪头凝望坐在床边的公孙扬,凭直觉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老是跟着我呢?”

柳三汴想到什么,忽而愤愤指他:“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公孙先生一脸正直,毫不心虚地说了实话——

“对不住喽,你跟我老婆没法比。”

柳三汴一脚把他踹下了凳子。

公孙先生爬了好久才爬起来,愤愤拍去满身的尘土,气得指着柳三汴鼻子痛骂: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野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柳三汴早已爬下床,站在公孙先生对面,她被那句“嫁不出去”戳中心境,双手叉腰,大声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姑娘!”

公孙先生气得朝她吐口水:“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

柳三汴不管不顾跟他对骂:“未老|色先衰的糟老头子!!”

“黄毛丫头!!”

“糟老头子!!”

“黄毛丫头!!”

“糟老头子!!”

……

如此反复数次后,两人终于喊哑了嗓子,只能发出虚弱的呼声——

“黄……毛……丫……头……”

“糟……老……头……子……”

柳三汴是因为磕了假死药,刚刚转醒战斗力下降。

公孙扬是因为日常算计过多,未老先衰中气不足。

最终两人只能言和。

柳三汴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了,只能朝公孙先生拱拱手,表示我不想再吵了。

公孙扬气息奄奄没法再嚎了,只能也朝她拱拱手,表示本大人不跟你计较。

公孙扬看天色已晚,就带着柳三汴去大堂吃饭,柳三汴刚踏进去,就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压根儿没易容的程九思。

公孙扬笑着打哈哈,虽然早从慕容清处得知原委,依然给他俩互相介绍:

“这位是五品典仪柳三汴,这位是程氏公子程九思。”

柳三汴打量了会儿程九思,心想慕容清当真厉害,竟然派熟人来拷问她。

程九思也在打量着柳三汴,心想慕容清当真痴情,竟然还真救了这祸害。

既然公孙扬给他们制造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境,柳三汴也非常给力,很快就调整好入戏的心态。

程九思眼里闪过同样的兴味。

年度最佳装|逼大戏……

Action!!

柳三汴伸手比划了个“请”的动作,满面假笑隐隐兴奋地说:

“程先生,请。”

程先生同样比划了个“请”的动作,假笑满面温文尔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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