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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145)+番外

你本有傲骨,不过为一个误会而折,如今误会解开了,这傲骨就冲破封印,你才能做你自己。

程观音喝茶润嗓,还能再战五百年,这回说的却是安慰:

“这么多年,你以为你怎么能过得这么太平?”

当然是因为陛下,后宫真正的老板。

一个失宠的贵妃,只有虚妄的尊严,谁都能给口气受,或是做点手脚,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但言贵妃活得好好的,日子清淡而不清贫,虽然陛下不常去看她,可奴才们都不敢怠慢她——

他们看见过许多次,陛下经过她的储秀宫,特意下了龙撵,披着月色驻足良久也没有进去。

哪怕是这么多年,陛下愈发厌恶言氏,厌恶言资霸占首辅之位,他都没能完完全全地迁怒于她,比她想象中要心软一些。

程观音本不该点醒她,因为她需要这两个人离心离德,才能渔翁得利,可话到嘴边,她觉得不吐不快。

哎,反正也快了,就当做善事了。

十年了,真的不必再等。

慕容彻,你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留学申请压力大,更新一章解解压!!

第222章 番二 风满楼

言贵妃复宠了。

她在陛下的万寿节当日, 放了几盏情意绵绵的孔明灯。那些孔明灯很特别,是一颗颗红豆的样子, 好像远在天边, 又近在咫尺。

灯上的诗词既大气,又哀怨, 像一盘酸甜可口的新菜, 让陛下起了重温旧梦的兴致。

程观音听说此事并不意外,甚至也不担心。

眼看着齐王又受重用, 言氏渐起春风,户部尚书刘偲不由忧愁。

可他如今却再也不敢跟同窗尤秀说半句体己话——

十年缠斗, 他分辨不清他是人是鬼。

尚书大人无法, 只得暗中拜访吏部的尚书大人池良。

池尚书被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非常非常不爽,表示你真的很黏人,你是怎么做到这把年纪还这么黏人的?遇事儿能不能别老想着抱团?敢不敢独立思考下?!

刘尚书摸着腆起的肚子, 低头去看基本看不见的脚尖,觉得非常受伤, 语气竟然是怨妇的酸甜口儿:

“这么多年,只你我未变。”

池良知道他在说什么。

尤秀如今明里暗里都是首辅言资的人,他借着言资的势力, 打着激浊扬清的旗号大刀阔斧,早已不念旧情。

刘偲急着通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言氏老房子着火,很快就烧到了户部。

尤秀亲自捉拿涉嫌贪污的户部尚书刘偲, 一路上风风火火,唯恐有人畏罪潜逃,后者在自个儿的府门前坐着相候,见着刑部那帮人时,居然还在喝茶嗑瓜子。

那日秋风萧瑟,有人一夫当关,临危不乱,意态闲闲,衣袂翻飞,可惜是个胖子,画面不够唯美。

尤秀命人原地待命,他自己上前,跟老同学叙旧。

尤秀老生常谈,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刘偲一脸横肉,努力翻白眼:“你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刘偲问他,这么多年你对付旧友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尤秀也捡了颗瓜子嗑,似乎觉得辛辣,嗓音有些沙哑。他侧过脸去:“法不容情。”

刘偲抓起一把瓜子就扔他脸上:

“去你|妈的法不容情!”

刘偲入狱,户部遭人清洗,言氏一夜之间知道了谁是敌人,步步紧逼。

德妃娘娘依旧淡定,渝王殿下深得其母真传,奉行不强求不作为不反抗的三不原则,佛到深处自成魔。

陛下当然也闻出了味道,他宠着言贵妃,却仍没复了齐王的七珠亲王位。

朝堂之上的制衡,陛下自有方针,尤尚书轰轰烈烈的反腐运动,很快就被勒令适可而止。

正当言资琢磨着别的法子排除异己时,又传出陛下御驾南巡的消息。

慕容彻极少南巡,他觉得劳民伤财,难免糜费,有损他君主的英明。

不过偶尔放纵一下,也不打紧吧?

陛下领着后宫粉黛们高高兴兴地登船,德妃娘娘这才开始忧愁——

这回放纵一下,到底打不打紧呢?

这一次是言贵妃教她,不打紧。

言氏反了。

龙船行不过湘江,竟起火情,遍及船队。禁卫军施救不及,待扑灭大火,救出船舱内的陛下,殊不知这位……

早已换作了替身。

这位假陛下有模有样,将慕容彻的虚伪学得十分到位。他柔情似水,不失帝王威严,骗过不少无知妇人,却骗不过德妃娘娘。

程观音早有察觉,但当禁卫军统领谢熠证实她的猜测时,难免还是对言贵妃刮目相看——

她竟然先发制人了。

这次的法子挺有创意,却不知真正的陛下是不是将计就计。

据程观音观察,言贵妃对假陛下不假辞色,眼里偶尔流露担忧,那抹愁苦纠缠着无奈,动人得很。

程观音有点反胃:都下了决定,做出不忍的样子给谁看呢。

言贵妃很快就不纠结了,她改煎熬了,或者说,她害怕了。

言氏关押了陛下没几天,就有人前来营救。言氏以多没有胜少,眼睁睁看着陛下被救走,打扫战场时发现每具尸首的私|处,都纹着一朵梅花。

大内密探机构,仅凭一朵梅花,令人闻风丧胆。

因为它的名字,叫梅花司。

因为它的故事,血染而就。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肥来啦!!!

第223章 番三 云聚散

慕容彻觉得自己进入了帝王生涯的倦怠期。

他刚即位时, 东有三藩,北有蛮夷, 西有大旱, 燕京朝堂贪腐横行,各地府兵专权自断, 好不容易三灾九难地走到今天, 又是表面太平。

言贵妃偷梁换柱,慕容彻始料未及。

好在密探够给力, 没让言氏真弑君。

慕容彻开始自我反省,究竟是他不再敏锐, 还是敌手早已暗中强大?

敌手, 究竟有几个呢?

慕容彻想着想着, 就想到了没能及时救驾的禁卫军统领谢熠。

他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看万里晴空,云聚云散, 那些所思所想,怀疑猜忌, 突然也就这么散了。

慕容彻想,他应该后悔的——

后悔此生大半的时光,都耗在了敌人身上。

可他却又是世上最没资格后悔的人。一切都是他所选, 回报也是天下第一的丰厚。

他痛恨所有的敌人,同时也敬佩他们,只是这种成就感,终究无人分享。

不。或许有的, 只是终又没有。

慕容彻在连州一处山脚下休养,并不急着回去揭发假皇上。他命人去请谢熠,特意交代让他一个人来。

谢熠不由好笑,这些年他真是谁也不信。

谢熠说冒牌货急着回京,估计是想尽早下旨传位齐王。

慕容彻躺着听他回话,听完突然冷笑一声:

“子明啊,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哇。”

谢熠宽慰他:“先帝在时,也曾遇困境如斯。”

慕容彻叫谢熠坐下,状似无意地提起一句,三年前太上皇仙去时,特意唤来谢熠交代了什么。

谢熠知道他的疑心渐消,便顺着他答:

“太上皇嘱咐微臣,此生须与陛下共进退。”

慕容彻调侃似的睨他一眼:“太上皇没说,让谢章尚主?”

谢章是谢熠的独子,今岁二十有四,太上皇有意将陛下的七公主许配给他,奈何谢熠死活不肯。

慕容彻在这点上与他君臣用心,知道他这是有心理阴影,再不愿与皇室攀关系了。

慕容彻忽而想起柳三汴说过,谢熠与薛骋若成怨偶,大抵只因他骨子里自卑。

陛下想到薛骋,终究有些愧疚,不由去拍谢熠的肩,说你这些年未曾续弦,都在想什么呢。

谢熠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得坦诚:“臣所有者,唯一颗心,放不下太多人。”

慕容彻敏锐地捕捉到这话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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