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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114)+番外

程九思伤感难抑,饮茶如酒,柳三汴无语凝噎,轻声叹息:

“这算是结束了吧。”

程九思闻言啪地一声搁下茶盏,他红着眼睛,拼命隐忍怒气,他猝然起身,浑身战栗,始终不肯看她。

程九思离去之前,只留下口气复杂的一句——

“你是想结束,还是不想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最长的一章,告别与新生。

第177章 追夫千里路

柳三汴明白程九思的思路。

他利用慕容彻对她失望的心理, 激慕容彻与他一赌,慕容彻认为柳三汴不会再留情, 程九思却知道她一定不忍。

一旦柳三汴不忍, 慕容彻必然念及旧情,留她一命。

万一柳三汴绝情, 慕容彻真要杀她, 程九思陪她何妨。

程九思赢了,柳三汴不必死了, 但他也输了,因他证明了慕容彻在她心中的位置。

柳三汴没法说, 慕容彻暗示她, 她不去程九思就得去, 她才必须这样选。

柳三汴也明白,她的确不忍,才会答应。

柳三汴又生气, 程九思对她这样没信心,这样不相信她!

这货简直!!

既让人生气, 又让人心疼……

但柳三汴不后悔——

她不这样选,很可能会死。

柳三汴对慕容彻的顾念,只是一场告别, 她对程九思的不舍,却是下半生的开始。

柳三汴摩拳擦掌,准备挽回佳人芳心,程九思却已心如死灰, 悄悄搬离了东乡侯府。

柳三汴数度求和,程九思避而不见。

慕容彻囚他们这一遭,虽宽恩放了他们一马,仍教他们生出龃龉,不复从前的亲密。

非如此,他也不能甘心。

柳三汴却不能确定,程九思这副与君绝的模样,到底是真伤心,还是做给慕容彻看。

最终慕容彻仍指派程九思,随他二度北征。

奉先十四年秋,陛下再度御驾亲征,意在平定柯尔丹叛乱。

程九思被革职查办,本是戴罪之身,陛下特许他随驾,囚车伺候之。

柳三汴……

则只能继续做她的东乡侯夫人。

程九思没有与柳三汴告别,没有哪怕捎一句口信。

柳三汴几乎在想,他原计划的诈死,恐怕不会实施,而要凭借北征之功官复原职。

柳三汴这样顾念慕容彻,他程九思又算什么呢?凭什么为了她放弃一切?

等他做回程相,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慕容彻忌恨他,他照样能再享受几十年,再考虑功成身退。

程九思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尤秀倒是想明白了,主动要求出狱,接着做他的刑部司主事。

尤秀恢复壮志,没忘来安慰同样“出狱”的柳三汴,说先生你就知足吧,陛下好歹仍许你管着鸿儒书院。

柳三汴钦佩尤秀的胸襟,居然还能跟她说话,也感叹尤秀的进化,他变得圆滑世故,不再是有棱角的样子。

尤秀劝她,陛下在万人之上,不可违逆,只可谏言。

柳三汴叹,陛下在万人中央,防人防己,冷暖自知。

尤秀就哀叹,说谁不是冷暖自知呢。

柳三汴笑看他,眼中澄澈无光:

“经此一遭,看清自己的敌人了?”

尤秀朝她拱手,说学生明白。

慕容彻御驾亲征,带走了程九思,留一个尤秀在明,留一个池良在暗,严防兵部侍郎谢枢。

柳三汴想,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程观音知道她的想法,本来想告诉她,谢枢与皇后勾结上了,可能想让皇后的嫡长子先搞事当炮灰,再把谢氏的十皇子推上位。

但程观音终究没说。

程九思出发前,将心腹势力都交托于她,她得领程九思的情——

柳三汴想去寻程九思,程观音不能阻止。

程观音想,他们这对,从一开始就太玄幻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再也受不住更多波折。

征北军分东中西三路进击,东路军一万余人,由龙江将军姜飒率领,越兴安岭西进,出克伦鲁河,行牵制性侧击。

西路军五万人,由抚远大将军费炀为主将,分别出归化、宁夏,越过沙漠,会师于翁金河后北上,切断柯尔丹军西逃科布多之路。

慕容彻亲率中路四万人出独石口北上,与其他两路约期夹击,志在歼灭柯尔丹军于克鲁伦河一带。

兵部尚书言戈随侍陛下左右,负责调兵遣将,整顿人马,调整行军。

柳三汴没心思跟程九思玩捉迷藏,也不想配合程九思演绝情戏,她直接找上了言戈,在大军出发五日后,混在了运送粮草的队伍里,直追程九思而去。

言戈非常仗义,没有多问缘由,只说先生万事小心。

柳三汴怀着初次上战场的激动心情,斩钉截铁地答——

“先生我一把年纪,总要光辉一把!!”

诶,千里追夫什么的,也算光辉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度北征,归隐准备进行时。

第178章 九思与君绝

出发十五日之后, 柳三汴终于追上了陛下的中路军。

她混在伙头军里,负责做饭, 以及送饭……

给呆在囚车里的程九思。

程九思在漏风的囚车里, 吹了二十天的秋风,吹皱了他看重的俊俏脸皮, 吹垮了他温润的飘逸秀发, 吹暗了他灵动的深邃双目,吹得他一下子老了许多, 柳三汴第一眼都不敢认。

柳三汴每日给他送一个馒头,陛下吩咐, 多一个都不行。

柳三汴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慕容彻的套路, 真是从来都没变过。

慕容彻套路程九思, 说明他想用程九思,柳三汴究竟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柳三汴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心疼。

程九思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住, 也不该他受。

程九思被困东乡侯府时,心知等死也没有颓唐,彻夜书写北征方略, 以图日后之用。

也许就是为了这份诚心,慕容彻才肯与他打赌,最终带他北征。

柳三汴不由笑自己肤浅。

程九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温柔乡常客呢?

程九思这样的人, 真的肯放下一切争斗跟她走吗?

柳三汴现在不是柳三汴,她是改头换面后的伙头兵小三。

她给程九思送饭,从不与他说话,偶尔给他递件披风,他从来不道谢。

不知送了第几次饭,程九思才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彼时他端详着手中的馒头,那眼神仿佛在欣赏着一个美人。

美人如毒,可观不可近。

程九思摸着肚皮说——

“这是我吃过……最大的馒头。”

我真的很饱。

就像你一样,吃一口,我再也不想要。

柳三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欣赏了下自己做的超大号馒头,不由眸光闪烁地笑了。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嘛。”

程九思闻言转头,轻轻巧巧睨她一眼,示意她要是想攀附程相,可以直接说。

柳三汴懒得跟他兜圈子,也无心陪他演戏,她歪头俏皮道:

“程九思,我来了。”

程九思眼圈红了红,立马遮掩似的扭头,背对着她闷闷道:

“谁要你来……柳小姐。”

柳三汴觉得程九思简直是太可爱了,立马也唤他一声“程先生”。

“我们私奔吗。”

程九思终于没憋住,噗嗤一下笑了,他放声大笑,捶胸顿足,毫无形象,馒头末喷了一地,引得远处的将士也不由驻足。

柳三汴不由紧张,他是真高兴,还是在嘲讽。

程九思好不容易笑完了,才转身正对着她,指着她还在发颤:

“你、你、你配得上我么?!”

柳三汴必须承认,这句话非常伤人,也确实伤到了她,但她忍住心中惊痛,没有狼狈后退,也没有愤怒进击,只是湿了眼眶而已。

柳三汴说:“你死心吧,你怎么骂我都不会走。”

不管你是真绝情,还是怕沙场危险,我都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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