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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朕饿了(卷一+卷二+卷三+卷四+卷五)(222)

作者: 水波 阅读记录

一连十天打出半价的招牌,望江楼立即吸引了不少食客,吃过水煮鱼的人再将又麻又辣,鲜嫩可口的名声传播出去,生意便一直很火热。

这天刚过了中午饭时,素波正要睡个午觉,云哥儿突然进来道:「二姐,不好了,竟有徐家人到望江楼来寻亲了!」

素波不由大惊,当初他们三人用寻亲为借口到了江城,其实哪里有什么亲!阿仁原是打小儿卖到宫里的,早不知家在何处,姓字名谁了;云哥儿一家人早从陆府里出赎身出来,如今都在京城里住着;而徐家,先前倒是有几支分散到各地,叔父也曾派人寻过,只是并没有找到,是以他们放心地用了江阴徐家的名姓寻亲,不想倒真有徐家人来了。

「估计是冒名的,我叔父虽说过江阴徐家曾有几支分出,但并没有落户江城的,」素波冷静下来想了想,「也许因为我们望江楼着实太火了,有人就攀附了上来?」

「我原也以为如此,可是来人却说得十分肯定,正是江阴徐氏后人,又再三盘问我是徐家哪一房的,」云哥儿为难地道:「我便不好将他赶出去了。」

既然这样,素波只得见一见,「你把来人请到三楼吧。」理了理衣裳过去了。

自称徐家后人的是一对老夫妇,五旬上下年纪,男的头戴方巾,身穿青袍,面容清瘦,举止斯文;女的慈眉善目,衣着整洁,虽只插了几样银饰,却不失雍容富态。二人见了素波便一同起身细细打量,又点了点头,自述祖辈因做官离开江阴已经有三代了,又追问素波所出谱系。

素波见那老者容貌与叔父颇有几分相像,又听他们论起徐家家谱及徐家旧事竟与叔父平日所言甚相符合,心里便已经相信他们果然是江阴徐氏后人了,差一点脱口而出,叔父可没有说过江城有徐家人的。于是便问:「不知你们是何时到江城的?」

老妇人便道:「我们原本不在江城,只是因为天下大乱才逃难至此,算起来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倒不知你如何得知我们在这里,又找了过来的呢?」

素波脸一红,便找了个借口,「我原听叔父说过我们徐家颇有几支离了江阴,因此到了江城便抱着侥幸之心打听了一番。」

老者就问:「你叔父是哪一房的?父祖名讳是什么?」

素波只得将自己知道的讲了一回,又说:「如今叔父已经离世,我便跟着义兄和义弟到了江城谋生。」原本阿仁和云哥儿也冒了徐姓,现在到了真正的徐家人面前,她只能承认他们是自己的义兄义弟了。

不料老夫妇听了都露出惊异之色,「散佚大夫只有一个侄女,如今正是天子正宫天后娘娘,你为何又称散佚大夫为叔父呢?」

素波再没想到他们竟然对叔父和自己的事情如此清楚,要知道这个时代交通很不便利,而信息更是传播不畅,便以为他们不可能知道叔父只有自己一个侄女,所以才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此时灵机一动便问:「你们既然知道叔父做了散佚大夫,为什么没有去京城投奔他呢?」

「其实我们也才知道不久,」老夫妇便道:「一则得知消息时散佚大夫已经过世了,二则便是天后身份高贵,又居椒房后宫,我们不便攀附。」

一旁的云哥儿和随后过来的阿仁听了,彼此相视,心中都暗道:「本不便攀附天后,可现在却不知不觉真正攀附上天后了。」

素波也觉得啼笑皆非,可想到眼前的二位正是叔父一直寻找的族人,未免也有些许亲近之情,于是便道:「我亦是叔父的侄女,我们果真都是江阴徐家人。」

 素波既然在江城寻到了亲,便按亲戚走动起来,一来二去的,大家便熟了。

论起来徐家老夫妇与徐宁同辈,正在五服之内,新朝之前避难逃入江城的,如今寄居于江城郡守府中为西席,家中现有一女,正值二九年华,又有孙儿两个,十岁上下,至于儿子儿媳,却在京城——原来徐家长子今年恩科入了太学,散佚大夫徐宁的消息便是他自京城传回来的。

素波得知此情,对伯父伯母更生了些敬意,他们果真没有让儿子儿媳找自己谋取富贵,而是完全靠着寒窗苦读,学问深厚才考上了太学。

而徐老夫妇,又怜素波身世飘零,又佩服素波以一女子之力在江城开望江楼,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颇为爱护。又有徐家女明霞,只比素波大一岁,既为堂姐妹,另有一番亲昵。

这一天望江楼烤了一只全羊,素波便留了一只羊腿送去徐家,原来徐家早失去先前的家业,又供养儿子读书,家计并不富裕,羊肉这等贵重的食物一年到头买不上几回,偏偏两个上侄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十分嘴馋,素波有心常带些吃食过来。

徐家既为郡守府西席,便住在郡守府东北角一处房舍里,素波穿了角门进了一处小院,就见徐伯母正带着明霞在院子中做鱼鲊,见了她就笑着招手道:「素波先坐着,我让明霞洗了手陪你说话。」

素波知道徐家伯父和两个侄子此时正在读书,家里只有她们娘俩儿,便笑道:「我又不是客,陪什么。」却过来看她们做鱼鲊。她一向喜欢看市井人家的家常菜,虽然用料未必高档,方法未必精妙,卖相未必好看,但时常都有不凡的滋味。此时见伯母在将腌好的带骨鱼块在坛中摆了一层后又加了一层黑色的粉末,便问:「这是什么?」

「这是黑米炒香后磨出的粉,里面又加了米酒、蜀椒、麻椒、八角、桂皮等物,」徐伯母就笑着告诉至少波,「这是江城民间的做法,我也是到了这里才学会的。且用这米粉,不只做可鱼鲊,就是虾、蟹、肉、菜蔬都是一样的,做成了用油一煎,特别下饭。」又回想过去,「那时逃难至此,家里困顿不堪,我见江城鱼价甚贱,便买鱼做鱼鲊卖了供大儿读书。」

没想到竟与自己英雄所见略同了,素波就笑,「我道伯母怎么不嫌我是商户呢?」

「过去我与你伯父自负为江阴徐氏后人,也曾自命清高,后来经历多了,也就明白读书固然好,但若是经营得法广有家私也不为低人一等,便是太史公也曾为货殖列传,又道千金之子即为素封呢。」不过伯母随后还感慨地道:「但是若为富不仁、不义、不信,那便不怪读书人看不起他们了。」

素波为什么与徐家往来?就是因为三观与他们十分相近,便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论是谁,那不仁不义不信的事都不要做。」又用心跟伯母学做鲊,「那菜蔬怎么做才好呢?」

「菜蔬不同鱼肉,要先蒸再晒,然后才能做成,」伯母就又想起一事,「有一次,我家大儿曾到山中捉了许多小雀,我拿来做了雀肉鲊,那味道还真是其美无比呢。」

素波听了立即食指大动,有心也做一坛雀肉鲊,不由得神思飘忽。

正此时徐家院里走进两位妇人,都穿着绫罗,戴着珠宝,其中一位便在庭院里就向伯母道:「乔夫人来了。」又瞧了瞧素波,「这就是望江楼的徐二姐吧?」

伯母平时总带着三分笑意,此时脸色却沉了下去,起身向开口说话的妇人道:「这正是我家侄女。不过黄嬷嬷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与乔家早退了亲。」

素波听称呼便知黄嬷嬷应该是郡守府上的管家娘子,又觉她话语对自己很有些不屑,因此也不理她,心里却疑惑伯母所说退了亲的乔家究竟是谁家,是否与乔二十三有关?

好在不必她多思忖,那位被称为乔夫人的便笑道:「徐夫人,亲事可是我们俩家早就定下的,哪里因为二十三一句孩子话就退了呢?今日我便把聘礼重新送回来了。」说着一摆头,早有几个仆妇捧了几个托盘走了上来,两块美玉、十几锭金饼,又有衣料、首饰之类。

伯母穿着粗布的家常衣裳,手上还沾着做鱼鲊的米粉,此时只拿帕子简单擦一擦直接挡在前面,「既然已经退亲,我们便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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