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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君忆长卿(18)

作者: 七弦lyre 阅读记录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朗,很优雅,又带了一点点说不出来的倦懒味道:“哎哟护士妹妹,我虽然病了,可也毕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帅哥一枚啊,你怎么就忍心一天给我扎五针,一根胳膊都成筛子眼了,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肱二头肌都萎缩了,还怎么有力气抱得美人归?”

有人接口:“住在这里你还挺享受啊,又勾搭上几个护士妹妹,编上号码了没有。”

他的身上一震,猛地回过头去,她靠在隔间的磨砂玻璃门上向他微笑,那微笑一点都没有变过,就连表示不屑时一撇嘴的那个小动作都是一样,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笑眯眯的弯下眼睛去:“我就说今天一大早晨起来眼皮就一直跳,这只跳完换那只,总是不安分,果然你就来了。”

她“切”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这么久没来了,你就不说说想念我啥的。”

他点头:“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嘴里是能够吐象牙的,吐一个我瞧瞧。”

她顺手就抡了他一巴掌,他一抬手擎住她的腕子,他的手很大,也很热,那样熟悉的感觉,什么什么好象都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个斤斤计较的花花公子,一句话都不让着她,长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他却很快很快地放下手来,斜挑着眼睛打量着她:“你什么时候烫的头发啊?”

她甜甜一笑,顺手理一理头发,眨着眼睛问:“好不好看。”

他笑得很奸诈:“好看,就跟那——”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一个抱枕就抡了过去,威胁的:“你敢说。”

他嘻皮笑脸:“不敢不敢,真的不敢,我要是一老虎,你就是武松那哨棒,把我打得服服贴贴的。”

她“切”了一声:“算你知道。”

时候已经渐渐的晚了,黄昏的阳光倾泻着照进来,她的半边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长长的卷发垂下来,披垂在肩膀的两侧,茸茸的像是蝴蝶的触须一样,他没有说,她烫了头发很好看,很柔和,很温暖,她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锋芒毕露,甚至还很温柔。

她正抬起头来,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眼睛,不由得有些疑惑,连忙拢一拢头发,问:“看什么?”

他咳嗽一声,面不改色:“看傻子。”

她难得没有发火,一本正经的歪了头:“好看吗?”

他笑咪咪:“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傻子。”

她是傻,他知道,她也知道。

走廊里有轻巧的脚步,伴随着压缩空气“扑嗤扑哧”的轻响,顾修明忽然把手比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等到没有声音了,又悄悄的走到门口去,探头探脑的瞧了一瞧。

长卿笑得喘不过来气:“啊唷哟,你还真像,真像,就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跟那贼祖宗似的。”

他还知道,回过身来掸一掸衣裳襟子,十分优雅的微笑:“你看我是象白展堂还是楚留香?”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耀眼,他站在那里,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皱皱巴巴的衣裳也风流倜傥,就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一样,晃得她的眼睛发酸,她声音有一点点的异样:“就你,哪来那么高的段位,也就是个时迁,窜房上梁,狗盗鸡鸣。”

他大笑:“徐长卿啊徐长卿,我有那么好吗?你瞧瞧,你把我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点头:“还算没白活这么大,知道我是在夸你,有前途。”

他定定的瞧了她一会,她一直都在微笑,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就像往常一样,一句都不肯饶他,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命令道:“你出去。”

她有些不解,冲口就出:“做什么?好好的下什么逐客令。”

他不怀好意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忽然挑着眼睛一笑:“我要换衣裳了,你确定要在这里参观么?我不介意。”

她一下子就红了脸,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去问:“你换衣裳做什么,你是病人,在住院,要到哪里去?”

他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肩膀微微的抬起来,长腿交叠着向后靠着,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的纽扣上,忽然一动。

那个姿势,那个神态,那一对桃花眼睛-------

简直,简直,简直就是风情万种啊。

变态。

长卿的脸红得像要烧起来,逃也似的出门,“哐”的一声带上门。

门关上了,最后那一声太大,似乎还在嗡嗡的响,他很仔细的听了一听,是隔壁病房里的空调。

他脸上的微笑慢慢,慢慢的褪下来,习惯性的伸出手指去,按在额头上。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优雅,在暮晚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一点一点的光流涌动,像是一种诱惑。

第十一章

才消过毒,走廊里有来苏水的气味,地毯是枣红色,上面织着淡黄色的微细纹路,如同连绵的细小水纹,从这一头铺到那一头,那一头是窗户,有光,朦朦胧胧的透进来,她站在那里,看了好一刻,才想起来,原来是在医院里。

她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不喜欢这里的白色,布置得再奢华富丽,也都有一层悲凉的底子。

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她的心里有一点点的酸,很茫然的感觉,又很无力,身后的门却“嗒”的一声开了,她连忙回过身去,他已经走了出来,又回身掩上了门。

已经是夏天了,天气渐渐的热了,他只穿了一件嫩绿色的T恤衫,肩膀宽宽的,越发显得眉目之间十分的干净,有一点像还没有走出校门的大学男生。她瞧了一瞧,微微的笑起来:“你穿这件衣裳,真好看。”

真心实意的赞美,他反倒有些不相信起来,斜睨着眼睛看她:“我还以为你又在外头预备好一大堆的刻薄话等着我呢。”

她笑眯眯:“是我心情好。”

拐角那里传来女子低声的笑语,想来是护士们换班,他悄悄的拉了她一把,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点声。”

她不解:“做什么?”

他却不答,屏气凝神的贴着墙根站着,忽然一把拉了她的手,飞快的跑进了楼梯间。

她唬了一跳,他却眉眼弯弯的笑开来:“这里没人,电梯那里还有人守着。”

就是偷着出门呗,教他闹得神神道道的,多么有闲心啊,她这才明白过来,本来想要埋怨他几句,却还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他也笑:“这条路径我都勘查过好几回了,除了暗些,没什么不好。”

楼梯间里是暗,只在拐角那里安了一盏小小的白灯,上面写着四个字,安全出口。许是忘记了,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放在身后,一直都没有松开来,十四层的楼梯,很长,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楼梯间里空旷寂寥,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与他,这样长长的路,就像人生一样,也这样携着手走下去,该有多好-------他的肩背很宽大,走在她的前头,嫩绿色的衣衫在灯光下一晃,那样明亮的颜色,叫人想起了许许多多光明的词汇,比如青春,光明,春天,新绿。

她想了好一阵子,终究没有对他说,在大学的时候她就看上了这个颜色的男装,没有课的时候就拉了晓景两个,一起趴在专卖店的橱窗外头看,还信誓旦旦,要是有了男朋友,一定要买一件这个颜色的衣裳给他。

晓景笑话她:“你真傻,找个男朋友要是个黑炭头,难道还穿这个颜色不成。”

谢天谢地,这个颜色,他穿着很好看。

不管他们有没有未来,起码现在他很好看。

她的嘴角轻轻的抿起来。

他的车一直都在楼下停着,那辆倍儿拉风的林宝坚尼,轻捷无声的驶出车库来,她问他:“咱们去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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