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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凉(75)+番外

“请上神教我幻术。”

“什么?”他回过神来,神色古怪地笑道,“你难道不晓得,要论幻术,有谁比得上你那好父君呢?”

凉玉抿了抿唇,眼里的脆弱一闪而过:“凉玉当然晓得,现在情形危急,所求不多,只能请上神……将那行渊借我十日,十日就好。”

巍因闭门四十年后,妖仙大战开始,六界生灵涂炭。

魔尊蛩戾实乃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野心家,他逆天地行事,带领着杀红了眼的妖魔两道界,将所有禁法炼了个遍,第一神器乾坤阵在手,撼天动地。

巍因是散淡的隐士,政事与他无关。他除却喝茶刻木头,只有专心钻研行渊里的影像,努力修行,期待着下一次斗法,一雪前耻而已。

某一日,破敌之策已解,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出门去。

奔到门口,才见紫檀殿那娇妻重华夫人身怀六甲,连弯腰都吃力,托着肚子,缄默地远远望着。

她望着的那方向,四只仙鹤在九天悲鸣,拉着那金碧辉煌的云车,在云气翻滚中义无反顾地离去。

他一路腾云,追着云车,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满地折剑之中,鲜血如一道流动的小溪,染红了满眼。

黑云翻滚,日月无光,一道巨大的迷阵盘踞于天宫,将昔日华丽的九重天界搅得天翻地覆,犹如人间炼狱,处处是诡异的血红。这阵法颇为古怪,已经吞噬太多人性命,幸存的仙家勉力支撑,无人能解,还有抵挡不住的小仙,不断落入阵中,再也没有出来。

巍因细细观察,蹙眉思量,竟然满头冷汗,束手无策。

他忽然看见那人身形一动下了车,转眼轻盈跃起,踏在云车之上,他衣袍烈烈,宛如一面鲜艳的旗,将头上珠冠顺手摘下,轻飘飘地扔向远方。

一张俊美的苍白的脸,嘴唇微抿,漆黑的眼中波涛翻滚。一道光芒自他额心迸出,他以元神为祭,将手中明黄的圣旨一分为四,化成四大神兽,以自身为饵,诱使四兽咬住四个阵角,竟然将这邪阵整个吞入腹中。

阵破。

破得艰难而糊涂,紫檀殿君上魂飞魄散,只剩满天破碎的纸片纷纷落下,犹如一场鹅毛大雪,无声解了天宫之围。

巍因握着行渊的手在颤抖,竟然没有想到,他手中这小小法器,成了紫檀殿无上风华的最后归宿。

他默然回到殿中,失魂落魄。

从此不穿红衣。

后来,他无意从问天镜中看见年少的凤桐神君随父出征,踩在云气中,衣袍翻滚,那绮丽色调,如血般猩红,映得少年的脸上都失了血色,那时他背对着巍因站着,抬手解下金冠扔在一旁,提着碧鸢剑,轻巧翻入敌阵,袍下有如金尾翎划过,满目光辉。

一大团白兔儿似的童子,一窝蜂地想要涌过去,少年抬剑划下一道仙障,将他们牢牢护在其中,侧过头来,只能瞧见他倨傲的下颌:“谁都不许过来,本君一人足够。”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果真有紫檀殿遗风,一样的轻狂……一样的傻气。

他又低头看着手中行渊发怔。

又两年,天宫困解,蛩戾终于被制,连遭天罚,一样落得魂飞魄散。

重华夫人的胎也差些没保住,直到五百年后,他偶然从窗口窥见一身素白的重华夫人,怀里抱着个小小婴孩,幽魂一般从窗边过,那小儿双眸漆黑,偶然睁了眼,定定望过来,一瞬间,如同故人归来。

可是只片刻,又哭闹起来,闭了眼,要母亲拍着哄。

再像也不是。

他终于明白过来,再也没有较量的机会了,那个三界最轻狂、最无礼的小子……他抛妻弃女而去,消弭在这世上,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日,巍因府中传出鬼魅般的笑声,这位以木制技巧万物绝天下的上神,自此隐居,再不世出。

花界问花阁,望天树旁的小小的收发室里,垂髫小童坐在门槛上,认真地数着信件:“一张,两张……”他抬起头来望着半空中,眼神沉郁迷茫。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来,小木狗顺服地趴在他脚边,用硬邦邦的舌头舔他的脚踝。

巍因的手松开,掌心一只木刻的海螺静静躺着,无声地宣告地妥协。

“送给你。”

第57章 紫檀殿(下)

凤桐仍然在笑,只是眸中神色复杂,含着无声的喟叹。

凉玉并不伸手去接,掀摆跪在小童子面前,带过一阵灰扑扑的凉风。

巍因吃了一惊:“你这是为何?”

凉玉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凉玉谢上神两次点拨之恩。”

巍因将那行渊往她手里一塞:“哼,你切莫误会,我若不加以引导,只恐你年纪轻轻走了弯路。”

正因为见过那人的折纸成灵,是何等磊落光明,风华无双,因此更见不得这黄毛丫头只凭血缘优势,胡乱摸索,随随便便将此招用在歪门邪道上。

说罢抬头,气急败坏地望向凤桐:“小子,你为何不教她点好?”

他默默看着凤桐的脸,思绪飘远了。倘若那人还在,性格心性,都同眼前这后辈差不多吧……由此看来,就算他在,也教不出什么好女儿来。

凤桐一脸讶异地指了指自己,却没说出什么来,闷笑着倒了杯茶,缓缓摇头:“本君管不住她。”

凉玉拧眉:“凤君浑说。”

“行啦!”巍因许久不待客,一遇到嘈杂的声音,便觉得耳鸣,吵得头晕,他从柜中取出一卷书来塞给凉玉,“这个也给你。”

凉玉奇道:“这是什么?”

他默默回头看向远方,许久才笑起来,面容奇异:“这东西于我已经没用,但现下对你却有用。你非但要修成你父君那么厉害的折纸成灵,还要知晓怎么去破。”

凉玉一时愣住了:“自己破自己?”

凤桐却肃然点头:“唯有如此,方能精进。”

凉玉默记下来,将行渊紧紧握在手心。

“小花神,本上神再指点你一条明路——上天宫,文渊阁里找新任御文神官疏风,他那里的幻术藏书,可谓六界最全。”

****

烛火晃悠悠摆动,散乱的黑影映在层层叠叠的纱帐上,郑贵妃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皇帝披衣倚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烛火对着手中的折子发怔,眉头紧皱。

“陛下……”睡眼惺忪时媚态尽显,白玉般的柔夷覆上他的手臂,“怎么了?”

皇帝缓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将折子往袖中一揣,伸臂揽住了她:无事,惊扰了爱妃。”

“说与臣妾听听罢,臣妾亦想为陛下分忧。”她的声音百转千回,不依不饶。皇帝正在苦闷,心想此事并非机要,便低叹一声:“东瀛国俯首称臣,愿从朝中拨一要员,长驻那边,加以监督。”

郑贵妃笑道:“原来是在发愁用人了。”

“年轻一辈里,行事稳妥又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满打满算不到十人,想不出有谁能胜任此职。”

“这有何难?”郑贵妃思量片刻,“妾欲推荐一人,陛下不会说臣妾以公谋私吧?”

皇帝转念猜到:“你是说阿袖?可惜他尚未娶亲,要离家万里……”

郑贵妃咯咯咯地笑起来,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狠:“陛下猜错了,臣妾觉得,此事阿衬更加合适呢。”

“郑衬……”皇帝陷入沉思。

鸣夏将最后几件衣裳包好,妥帖地塞进行囊,她的动作越来越慢。锦冬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老太太还没回来,二小姐便要走,这可如何是好?”

“几百里路程,回来少说也得三五日,宫里那边肯定是等不得了。”啼春倚在门口,神色凝重,“这一回,二小姐和老太太见不上面了。”

云推月顺手将怀里的孩子抱给乳娘,嘱咐道:“先下去。”素手掂了掂两只巨大的行囊,细细核对纸上的单列,许久,压低声音:“要我说,此番去了东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郑衬家里那么排斥她,哪一次不是冷嘲热讽,二妹夫妻两个难过,我们也难过。既然两看生厌,这一下离得远远的,谁也碍不着谁,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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