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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凉(102)+番外

只要她一道眼风扫过去,他就住了嘴。

下一个夜晚,她还是能撒娇耍痴、死皮赖脸地要来喝。

疏风人真好,害羞又可欺,在她面前束手无策。她似乎又回到初入花界那两年,天不怕地不怕,横行四方,没人来管束。

第一批的醉仙酿没的很快,毕竟是珍品,哪里禁得住天天偷来喝,后面的酒就没那么好了——她喝到兴致起,慢慢话便多了起来,有时会突然开始击节高歌,衫裙半落,媚眼如丝,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哪里还像几天前醉了酒也乖乖坐着只红脸的小姑娘。

疏风:“……”

疏风很狼狈,手忙脚乱地施着法术接住她乱抛出去的碟子,一袭白衣早就被各种汤汁染得斑斑驳驳,摞在桌上还没喘口气,看她踉跄几步就要仰倒,赶紧一把抓住她的衣带。

凉玉退了几步,脸上的笑也没了,满脸不悦:“你别拉我!我酒品很好的。”

疏风恨不得咬舌自尽,他十分后悔曾对她说过这句话——这位殿下的酒品,完全取决于酒的质量。

“殿下,殿下……你别再退了,坐下来……”他满头大汗地哄着,凉玉满眼茫然,仍然向后退,脚下踩住裙子,哐啷一下便绊坐在地板上。

疏风一惊,也赶紧蹲了下来,“没事吧?”

风过窗棂,窗户被吹得晃动了一下,疏风本能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一片,一片安静。

“嗯。”她只坐着,似乎也不觉得疼。

疏风挽起袖子,伸出一只手来,哭笑不得:“殿下,起来吧。”

她怔怔看着她的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有些涣散,像是在兀自出神,末了,慢吞吞地脱下鞋子,露一双白而小巧的足。

地板上太凉,还没等疏风回避,她自己先将脚收进裙子下面,委委屈屈道:“凤君,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我?”

“凤君”二字是被她咕哝过去的,疏风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一时愣在原地。

窗户又哐啷响了一下,疏风分神想,今天的风倒吹得古怪。

他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瑟缩了一下,虽然对着旁人叫了他的名字,可似乎还是能无意识地辨别出眼前的人不是他。

疏风越发觉得怜惜,像捉一只滑溜溜的小鱼似的,捏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了起来,安置在了椅子上。

凉玉坐在椅子上,窗户当啷直响,她侧耳认真地听着,窗外花影斑斑驳驳,她倒是安静了。

疏风忙得满头大汗,又弯腰把她的鞋子捡起来,倒也忘记了一开始的拘谨,用仅剩的干净的袖子擦了一把额头,好言好语道:“殿下把鞋穿上吧。”

见她像没听到一样,他呼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心里话:“要不,殿下还是哭吧?”

他只道凉玉是在极力忍着些什么,白天一点儿不漏,只有夜晚醉酒的时候才能宣泄出来,可也宣泄得不完全,不光她憋得慌,他也觉得难受,替她难受。

她径自站起来,推开窗,窗外有一枝梨花,一下子伸到眼前。

她伸手用力将这枝花折下来,拿在手里看,花蕊里的寒露灌进她袖中,凉凉的触感沿着手腕向下。

她的眼神晶亮亮的,横握着那花枝,抬手转身,做了个起手式。

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疏风动了动嘴唇,刚想要劝阻,却见她步履踉跄,花枝舞得却不是全无章法,裙摆旋转开来,像一朵花,花枝化作虚影,竟然带过一阵阵劲风,在衣摆间穿梭,一时间飞花如雨,四处飞溅。

疏风眼神一亮:这是两百年前,嗣位礼上见过的华蓉剑法。

凉玉越舞越兴奋,步子也稳健起来,一个回转,信手将窗推开,月色好得惊人,映得她如同桂宫仙子,她衣裙款摆间,一个旋身,便消失在窗外。

疏风:“……”

他张了张口,神色慌张起来,奔到窗口一看,外面空荡荡的,窗外的梨花树岿然不动,哪里还有凉玉的身影?他茫然提着鞋子,道:“殿下?”

完蛋了,他把凉玉看丢了!

第78章 醉仙酿(下)

夜色苍茫,月光照着离离青草,散发出幽绿的光泽。

她一面旋转一面笑着,赤脚踏过草地,碰到尖锐的石壁,刺痛才使她住了步伐。她将梨花枝捏在手里,提起裙子看了看,似乎是有些疑惑,又像是清醒过来,仰头四顾。

怎么又走到桑丘青瓦洞了?

她茫然迈了两步,眼前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月色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凤桐衣襟上落满寒凉的月色。

他神色冷淡,目光一路向下打量,落在她的脚上,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想要说这么,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凉玉松了裙子盖住脚面,喜道:“凤君。”

不知是不是神志不清,那神情像是毫无间隙,一派天真。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凤桐眼眸狭长,眼角上挑,是个冷美人的模样。如霜的月色落在他脸上,他一点也不笑的时候,带着一股疏离而高傲的寒气,使人本能畏惧。

“好大的酒气。如今出息,学会耍酒疯了?”他的语气里微有不悦,向前擦过她身侧,头也不回道:“走,跟我回去。”

她一把拉住他袖口,攥得紧紧的,哽咽道,“回哪儿去?”

是凤君说过的,回家,她问哪里是家,他亲口答道:“青瓦洞。”

他的眸光落在袖口上,轻轻一抖便抖掉了她的手,闭了闭眼睛,“回你该回的地方。”

半晌没听见凉玉说话,他转过身来,见她拘谨地站在原地,茫然看着他的眼睛,道:“别赶我走,我不是有意纠缠。”

他手握成拳,仍然勾起一抹笑,却是嘲讽的笑,“那你深夜里找本君何事?”

她答不上来,见他又转身要走,急忙道:“凤君教我学剑。”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凉玉咬了咬唇,“嗯,教我学剑,我就要重掌华蓉了……最后一次。”

他看着她半晌,伸出手,空中幻化出青光,将碧鸢拿在手里,他颔首,像是妥协:“最后一次。”

凉玉拿着花枝,手心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他伸手摆正她的姿势,在她腰上一劈:“站直。”

她哆嗦了一下,将脊背挺直,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从前的无数次,手把手教她的,环绕在她伸手的,那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气息。

从前那么多次,她为什么不珍惜?

碧鸢剑鞘毫不留情地打在她手腕麻筋上,她整只手臂立即脱了力,花枝啪地掉在地上,耳边凤桐的声音有些薄怒:“掉剑是大忌,剑都拿不住吗?”

她望着他的脸,酒精使她头脑迟钝,眼前也模模糊糊,辨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却紧张地想道,糟了,凤君生气了。

她立即捡起花枝来,握在手上,一旋身贴近他,他毫无波动,公事公办地握住她的手,利落地向上抬了一寸,剑尖冲着前方,微微抖动。

他犹豫了一片刻,似乎是叹了口气,慢慢道:“你练华蓉的剑法足有几百年了,今日,将碧鸢的剑诀也教给你罢。”

她脸颊因紧张而发热,依着他的动作,完成地完成了一套剑法,他右手带着她的手臂,左手在她腰上轻拍提醒:“吸气。”

她浑浑噩噩地照做,月色下只看到剑光和人影,像一场梦境。

他这一次面对她,话少得可怜,可身后的怀抱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像沼泽一样要将人整个陷进去。

她禁不住想,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又立即嘲笑自己:死缠烂打,无耻之徒——你是个最无能的懦夫,才会总也接受不了现实。

可是,连凤君也说了,是最后一次。往后他成他的婚,她负责解决自己多余的念想,这很好,是最好不过的解决办法,这个晚上,就让她放纵最后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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