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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卿(8)【CP完结+番外】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这句话里的你,指的明显不是年幼的姜燧,而是刚刚攻破蜀州,杀了太守,飞奔回来还在路上的姜山保。

第17章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京城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姜山保接到消息,快马加鞭一路赶回来,只花了三天。

这三天,说是太子执政,但京中人都知道,站在不谙世事的太子身后的,是那个被关在深宫里的前丞相。

金吾卫将军韩康成闻着这京里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他走进暖阁,石云暖正在教姜燧看折子,他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见了他颔首:“敬之来了。”

韩康成向姜燧行礼,有意无意的把石云暖罩进行礼范围,他道:“陛下应该快回来了。”

“大概明早就能到,若是赶急,今夜凌晨说不好就到了。”

石云暖说完判断,忽然还了一礼:“此次动乱平定,全赖将军。”

韩康成避身,不敢受这礼,他道:“没有先生神机妙算,某怕是措手不及。”

石云暖身上没有官职,你让韩康成叫他娘娘,韩康成是说不出口的,因此就含含糊糊的叫一声先生。

半月前,太子忽然宴请他,疑惑的韩康成赴宴,却发现宴上还有一个人。

老朋友石云暖。

韩康成惊愕又尴尬,但石云暖却不是和他叙旧的,石云暖开门见山,向他说明了京中情况。

韩康成惊讶无比,石云暖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他又瞥到石云暖身边的姜燧,自以为找到了原因。

怕是太子这里的消息泄露。

他却不知道姜燧心中也是惊讶,姜燧是年幼,不是不懂事,也知道这位一直教自己东西的石先生似乎身份敏感,怎么会给什么机密奏折?

或者说,他自己还是个稚童,姜山保都没指望他做什么,大臣上书又多多少少卖弄文笔,他自己连字都不一定认得全,说什么告诉机密?

韩康成也知道事关重大,但石云暖与他早就不是同殿臣,他也不好直接答应,只是说:“我自会查明。”

石云暖含笑:“多谢将军了。”

第二日,韩康成就被王才德找上了门。

他到底是个直臣,最后还是顺了石云暖的要求布置,果然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大庄朝的大半旧臣都参与了这次密谋,简直令人胆寒。

而更让韩康成胆寒的是,石云暖没有一处出错,无论是布置,收网,甚至是最开始直接找他,他从哪来的情报?他又是怎么做的预判?

但这已经不关韩康成的事了,凌晨时分,姜山保回来了。

这座京城终于有了主心骨,这位因为太过信赖重臣导致这场意外发生的皇帝沉着脸收拾残局——大部分参与者都已经被关押,只有刘山和王才德两个人身份贵重,不好处置,只是软禁起来。

姜山保觉得那两个名字简直刺眼,他自认称得上仁慈君主,怎么会落得这个君臣相杀的结局?

他呼出一口气,先是勉励了韩康成与其余直臣,又夸赞了小太子的临危不惧,吩咐亲卫把几个前重臣下狱,一切忙完之后,在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之时,众人劝他休息。

他也是不眠不休赶回来的,此时却没有什么睡意,但姜山保也没有回绝,朝后殿走过去。

有同一个名字在这些人唇齿里,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姜山保的处置,在皇帝朝后面走过去的时候,深宫里石云暖沏好了两杯茶。

他在等姜山保来。

第18章

石云暖不知道是,姜山保在奔赴蜀地的时候,心里也存了事。

他在想怎么处置石云暖。

到底还是爱才,姜山保这样对自己说,石云暖的才华,真被他软禁起来倒是可惜了,他思虑了很多,又觉得石云暖恐怕不愿意出仕,朝内怕也要有些重臣愤愤,也是有些苦恼。

沉思许久,他唤来了蒋仲阁。这位蒋家二公子曾是康国国都的守将,和一身邪气的蒋大公子不同,蒋二公子是个颇有法度的人。他性子沉稳,懂兵事,姜山保也愿意重用他。

这次攻打蜀地,肯定还是当年南国的将领懂地势,姜山保就把蒋仲阁带了出来,现在却不是问二公子战事,姜山保直接挑明,是些私事。

“臣实在不知,有何私事可告陛下。”蒋仲阁也很疑惑,见姜山保张嘴,又闭嘴,最后开口说:“朕听说伯知少年时曾在蒋家长大?”

他那小师弟还在这位宫里面呢,还真算是私事!蒋仲阁哭笑不得,只好顺着问:“不知陛下想知道些什么?”

“他少年时,是什么模样?”以至于对南国念念不忘,如今都一副心怀旧国的可恨样子。

蒋仲阁摸不清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就索性老老实实从头说起,等着这位大佛自己打断:“伯知他说是弟子,与我等兄弟也没什么区别,他是出生就在我们府上的。”

说到这里,蒋仲阁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这样讲,父辈的故事,怎该是自己说出来,可姜山保已经急切的问:“那是为何?”

蒋仲阁想抽自己两巴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伯知是父亲师妹之子,云暖之名,本来是那位师姑少时说要给女儿取的,然而,师姑也是半生坎坷,丈夫死于战乱,她找到父亲已经不易,生下云暖便去了,伯知早产,父亲便依然用了云暖之名。”

为何蒋丹生能知道师妹想要给女儿起的名字,想来应该是少年慕艾,可惜不知为何,到底没有在一起,只是当一个可被信赖的故人。

“后来伯知大了些,父亲便教他武艺 ,转眼也十五六年,他当年也是旧都有名的少年郎,肆意风流,我三妹与他青梅竹马,也是一桩好姻缘,却不知道为什么 ,十七岁那年他听说了父亲的意思,却硬要拒了,甚至跑到了北边。”

后来,后来就不用说了。

姜山保谢了他,让蒋仲阁去睡了,自己却毫无睡意。

石云暖现在有点走神。

他看向窗外,京城的大雪他从来都不喜欢,一直也不喜欢,现在看着却有些留念,这种心态让他自己一怔,他自认是心肠冷硬从不回头,这种留念,又是从何而来。

但很快这种思绪就被他压下去了,他抬头,姜山保步履匆匆,面沉如水。

“你来了,”石云暖平静的说。

他起身,看姜山保出剑,脖颈刺痛,石云暖重复了一遍:“你来了。”

“所以呢,”姜山保道,“石伯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石云暖道,“我本来就是罪臣,更是做了不可饶恕的窃国之举,任由陛下处置。”

他见姜山保眼中虽然有怒意,剑却是稳稳当当一动不动,于是继续道:“陛下应该处死我,擅动兵马,非人臣所为。”

“你完全可以自立,至少也可以逃走。”

“韩康成不是听命与我,是听命于陛下威严,我自然无法自立,至于逃走,”石云暖摇了摇头,“逃走又有什么意思?”

“石云暖,”姜山保说,“南国对你来说,就那么好吗?”

那句话他终于说出来了,皇帝轻声问:“你如此爱的你的旧国,那你为什么当年要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为什么不帮你?石云暖却忽然说不出口,有什么东西似乎偏离了他的想象,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如今天下一统,陛下为何还要执着于某一个罪人,如今不忠之人无法隐匿,陛下再惩戒了我,以示挟太子之罪,从此海晏河清,陛下自当千秋万代,不好吗?”

他是如此的疑惑,问的真心实意,姜山保却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是多恨我啊,”他叹息,“非要我做这个孤家寡人。”他手中长剑向下,却没有像石云暖想象的划破肌肤刺进心脏,而是彻底勾破了衣衫。

到底是下不去手。

“朕的石伯知长在公卿之家,打小领略了南国风流,难怪看不上这北地,”他语气里已经带上悲戚了,“是朕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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