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同人）真相(9)
相同的检查报告三十分钟前Arthit刚看过类似的，所以当他准确的找到时间那一栏之后，他突然间就笑了。
“所以你发现她怀孕的时间和他们开房那一晚基本是吻合的？”Night看着已经完全蜷缩进沙发凹陷处的某人，忽然觉得今晚不适合这个话题的展开。
他看过很多种不同样子的Arthit，时而可爱，时而稳重，时而忧郁，时而顽皮，他最喜欢Arthit羞赧时窘迫的模样，最讨厌Arthit难过时疲惫的模样。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也看不到他眉头皱起，但是每一次他眉头皱起的时候，他又觉得无能为力。
“你想说什么？”Arthit半躺在沙发里，昨晚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消去，白天的事情已经耗了他太多心神，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Arthit，在我们中国，有一位特别优秀出色的诗人，从小我就很喜欢他，他有一首诗我印象最深，”这个轮廓深刻的外国男人给自己起的名字很符合他的气质，这样的暗夜里，好像才是他的主场。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这是什么意思，我只听得懂几个字，不过感觉好像很有意境。你翻译成泰文我听听。”
“没什么太特别的意思，就是写一个人的态度……嗯，对，他的积极面对人生的态度。”Night胡乱解释了一通，却听到了某人的嘲笑声。
“就算我再怎么不通中文，你也不能胡编来骗我吧？这显然不符合当下语境。”
“可是怎么解释还是要看我的啊，不是吗？”Night歪着头挑衅的看了眼Arthit，他的眼神带着点戏谑的意味，可他的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明明他们近在咫尺，明明现在可以触摸甚至亲吻到他的是自己，可Night还是感觉到了无望，想要得到一个人很简单，但是你情我愿太难了。
所以此刻没能忍住脱口而出的表白，令他有些后悔。
幸好你听不懂它的意思，因为这样你也就听不懂我的心了。你不懂我的心，我们就还是朋友，我就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来你家，听你说说那些故事，听你说说你有多爱他。
“呃，Night，”Atrhit试图坐起来和他说话，刚才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失礼。
“Arthit，其实你也清楚，你是误会了他对吧？你已经后悔了对吧？”Night打断了Arthit将要出口的话，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窗外的雨势似乎变大了些，沙沙作响的节奏意外地令人觉得舒适。
“嗯？你说什么？”Arthit已经坐了起来，他的头发凌乱，脸色有点儿苍白，家居服的领口很宽松，瘦削的锁骨下有一处红痕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间，Night是想走的。
因为留在这里只会使他更加狼狈，更加难堪。
喜欢上Arthit的时候，他还不知道Kongphop。那时候因为与家里出了些事而主动要求被调到泰国时，到机场接自己的就是Arthit。因为在不同部门，除了开会，偶尔的用餐，和茶水间，他想不到还能和他遇到的其他场所，于是因为某种意外地好感，人生地不熟的Night把Arthit当做了自己的依靠，一来二去他们才熟识起来。
然而直到亲眼看到来公司接Arthit的男人，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来晚了。
晚了不要紧，Night并不认为自己的心意比那个人少，于是他一直等着，从同事到普通朋友再到好朋友，两年，他自认付出了全部真心，可是这爱情与先来后到似乎并无太大关系。
确切来说，Arthit的爱情，从来就与他无关。
就像今晚一样，他告诉自己的事证明他把自己当做朋友，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候选人，因为Arthit没有在意自己的感受。
Night知道，自己的心意，已经瞒不住了，而今晚的对话，就是他的答案了。
“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我的确在后悔，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分开的时间里，我都在后悔。”Arthit静静的看着眼前人，他的情绪较之刚刚明显的低落起来。
“情情爱爱，总会使人犯错。”
“为什么，你打算放手？明明，明明你还爱他……”
“我们在一起的故事，我记得我有讲给你听过，对吧？”
“嗯，我记得，学长学弟的浪漫爱情故事。”Night的回答不知道触动了Arthit哪根神经，他忽然笑了起来。
“对，那时候还小啊，很多东西都不懂。”男人喃喃自语的样子使得打算放弃的Night又有些嫉妒起来，他在想着那个男人。
“Night，喜欢一个男人，真的很不容易。”房间里已经完全暗了下去，Arthit随手打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有暖色的光笼罩过来，他的剪影映在墙上，Night竟然从那影子里读到了一种悲伤的落寞。
“Arthit，”他犹豫着，似乎在努力措辞，Arthit看着他难为情的模样，再一次笑了起来。
“你不是很会安慰人吗？刚才还念诗来着啊。”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只是失恋了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Arthit，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那天，我看到你桌上关于，关于代孕的资料了……”Night紧紧的盯着Arthit的脸，小心翼翼的把话说完，却生怕他突然发起火来。
可是，接下来迎接他的，只是一片寂静。
死寂的沉默。
良久，
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
“我不能给他一个孩子，就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从前我不会胡思乱想，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的确误会了他……但我心里清楚，”Arthit的眼睛开始发红，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Night感觉仿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包裹住了眼前这个好看又可怜的男人。
“无论如何，这个事实恰恰就是我做不到的。”
他抬头看向门口，眼神空洞。
“现在我可以握着他的手，告诉全世界我爱他，但是二十年之后呢？五十年之后呢？如果我比他先走，他要怎么办呢？”
“你知道当我亲眼目睹他们从妇产科室走出来时，周围所有人都在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讨厌我自己，同时我也厌恶他们俩个人。”
“那时候，我竟然以为……她真的怀了他的孩子，看着他回护她，我觉得恶心……”
Night静静的注视着眼前人，Arthit的眼里早已蓄满泪水，从前的他，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可是，除了反感，那一幕恰巧就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发现我竟然真的就相信了他们之间有事，理智一下子全部丢光了，我开始害怕，开始惶恐，然后我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的事情，并且终于还是发生了。”
“Night，你知道吗？余生里，我除了爱他，就什么也给不了他了。”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消失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中，Night极其缓慢的抬手按住了自己发胀的眼眶。
“可是他的余生里，不能只有爱情啊。”
有凉风吹过窗棂，十六楼远离喧嚣与繁华，除了万家灯火，此刻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些对白的时候，一会觉得自己矫揉造作不像样子，一会又觉得他们怎么爱的撕心裂肺痛苦难当还乐在其中呢？大概这就是爱情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