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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养成摄政王(13)

作者: 昼眠夕寐 阅读记录

淮南道扬州,高明王府。

高明王叶唤真站在湖心亭里端着小瓷碗时不时的喂一喂池中锦鲤,身后温文儒雅的小厮默默看了池中又一只锦鲤翻了白花花的肚皮。

小厮用一直握在手里的长杆鱼兜将那撑死的翻肚锦鲤捞了上来,而后搁进一旁的置壶里。

叶唤真一股脑儿的将手里的鱼饵全部掉进湖里,将碗甩给旁边的侍从。他拍了拍手,尤其不满意的撅了撅嘴道:“本王这山珍海味的都养不活,一群矫情的鱼。”

捞鱼的小厮抽了抽嘴角,见湖里又漂起一块白,慌忙又捞了条鱼。

“好了好了,静美你是本王的亲卫长又不是本王的捞鱼官!”

这个日日穿着素衣粗衫捞鱼的小厮正是高明王亲卫长傅长画,因为秉性好静且姿仪俊美,故在扬州素有个诨名——静美,人传傅静美。

傅长画听了静美二字当即撂了长杆,平静从容的俊颜冷如寒冰。这整个扬州虽传他诨名,但敢叫他诨名的也只有高明王这个风流的死断袖。

傅长画冷冷道:“王爷还是少养鱼,免得生灵涂炭。”

高明王养了几年的鱼,活下来的屈指可数死鱼倒是成山,以致于王府的野猫都比别处多。

“好了好了,静美你别说话了。”

扬州城里敢这样直白跟他高明王说话的,除了傅静美也寻不出第二个了。

说起来这高明王爱上养鱼还与远在漠北的扶家二公子扶明有关,高明王几趟高京走来独与扶明亲厚,且说这亲厚也就是少时高明王单方面的死缠烂打罢了。

叶唤真想起扶明唇角微扬,也不知道扶明现在是何模样了。

他道:“静美,陪本王上一趟京吧。”

傅长画知道高明王还有后半句话还没有说,他便补了上:“见扶明公子。”

叶唤真颇感惆怅,静美最懂他心思,却也是最会戳他心窝子的人。自从扶明陪着那素未谋面的昳王远赴漠北,他便再也没见过扶明了。

他道:“本王想跟思树叙叙旧,不行吗。”

语毕,高明王拂袖而去徒留一道鲜红的身影给傅长画。傅长画在高明王面前一素都是面无表情,此刻却是看着高明王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帝王垂危且无子嗣,最忌惮的莫过于三位藩王。

几番旨意召三位藩王前往高京,就是实力最强劲的荆南王都不敢轻易上京。傅长画知道,高明王去见扶思树无异于去找死。

傅长画微微攥紧拳头,而后提起盛死鱼的壶。他就如这锦鲤一般,只不过锦鲤是不知餍足的贪图美味,而他贪图的只是高明王身边的一席之地,哪怕结局也是找死。

涂秋镇以绵延红枫著名,亓御带着谢陶等人住进了一早就备好的民宅。院落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目之所及皆是芬芳馥郁,灌木丛生百草丰茂。

谢陶简单用了餐饭,伍子逢与阿缘要带他去赏看枫叶,他觉得疲惫便回了房休息让那二人去看枫叶了。

午后日光正猛烈的时候,林硕悄没声的来了。原本一身湛蓝窄袖团领长袍风姿飒爽的林硕数日不见,甚是狼狈憔悴。

精神衰弱的林硕瞧见亓御这厮竟悠然自得的坐在圆凳上饮茶,带着血丝的双瞳几欲猩红。难怪亓御让他跟着扶明,是算准了高京那些人不想都蓝活着回京,有意接都蓝挑起与突厥的纷争并且让昳王兜着责任。

因而这些疯子卯足了劲儿的要杀都蓝,若非扶家与亓御要保住都蓝王子,只怕都蓝尸体都凉透了。林硕这些日子过得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林硕痛心疾首道:“亓九哀!不带这么坑人的!”

亓御很是淡定,磨挲着手里的茶盏道:“是你自己要扶持正统,总要做点什么。”

提起正统,林硕又想到那位容貌昳丽的昳王。当下这位昳王的身份是他最挂心的事,他道:“这些日子了,咱们这位昳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硕想亓御这些日子也能把事情摸个七七八八了吧,然,亓御的脸色却并不明朗。

亓御面沉如静水,道:“太后当年诞下的恐怕不是什么龙凤胎,而是两个皇子。”

竟是如此吗?只是为何皇室要对外声慌称是龙凤胎?葬在邚地的秦国圣懿公主究竟是真的早夭还是假的早夭?眼前的这位昳王究竟是否为皇室血脉?

林硕想想这些便头疼欲裂,天家密幸一贯隐秘,藏的不透风不透气。要想一探究竟少不了要费一番功夫。

林硕粗暴的揉着眉心,头疼道:“所以,这个昳王是男是女?究竟是不是皇室血脉?”

“应当是那位早夭的秦国圣懿公主。”

亓御虽不知道为何谢陵明着的身份是早夭的秦国圣懿公主,但是从高京传来的昳王丹青图与眼前这位昳王差别不大。

“到底是男是女?”

若真是女公主,难不成真要扶持个女帝出来??

喉咙微涩的亓御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头,慢慢道:“…是男。”

“那就好!”林硕虽是一脸松快释然,却也未错过亓御细微变化。亓御一向沉稳有素难得能有如此晦涩的神情。

他猜度着道:“难道你扒了昳王的衣服看的?还是偷看昳王洗澡发现的?”

亓御剜了林硕一眼,一字一句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正如亓御所言,天妒英姿如亓御怎么会做出扒人衣服偷看人洗澡的事儿。不过林硕却是胡诌八扯对了一半——亓御也算是扒了人昳王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亓御:终于知道他叫啥了,不容易

谢陵:……

第12章 在他肩头痛哭

回房的谢陵并没有休息,只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透过镂空的阁窗,秋日如煦格外暖人。不过谢陵已经习惯了待在阴暗的内室,光亮温暖的天地倒不适应了。

“殿下。”

谢陵慢慢抬起头看见了扶明,多日不见扶明憔悴了不少,一向光洁的下巴竟是一层浅薄的乌青。

“不要叫我殿下,我只是一个影子。”

亓御这些日子不是叫他季陵便是叫他王爷,伍子逢也随着亓御叫他王爷,阿缘叫他恩公。多日无人叫他殿下,他都要忘记扶明与扶家了。

扶明未恼,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递给谢陵。谢陵不动,显然不想接过瓷瓶。扶明上前一步将瓷瓶塞进谢陵手里。

他道:“殿下不要使性子。”

冷冷自嘲的谢陵举起瓷瓶在扶明眼前晃了晃,倏的挥动宽阔的大袖将瓷瓶砸在地上。一颗颗圆润晶莹的药丸滚落一地,谢陵将落在脚边的药丸一一踩碎。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服这药。你们扶家只有一个选择,只能选择三皇兄。”

扶明抿着唇,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碾平贴在地上的药丸。

他道:“我会再给殿下送来一瓶。”

‘呵’谢陵呼出口浊气,道:“你莫不是忘了扶家最初的选择。你送千次万次,我都不会服用。”

听了这决绝的拒绝,扶明显然是着急了。他语气冲了几分:“殿下!我只是想殿下也能活下去!”

“思树,这药无用。你知道的。”

娘胎里带的毒,哪里是几瓶药丸能解的。谢陵指尖轻拂脖颈后的两粒上下排列的凸点,这是唯一值得庆幸——他一个人吸收了所有毒素。想起了在扶家的孪生兄长,谢陵心中的念头便又坚定了几分。只有他死了,扶家才能一心一意扶持兄长。

扶明本还要说什么,门外却响起一阵脚步声。扶明当即告别谢陵从另一边的阁窗翻了出去。亓御推开门便见到门槛边上的药丸,他捏起一粒目光澄明的看着不语的谢陵。紧随其后的林硕也捏了一粒,他嗅了嗅药丸。

林硕道:“好药啊,真是可惜了。”

谢陵依旧不语,坐回了圆椅。

“王爷,不打算跟我们说说这药丸吗?”

亓御难得语气柔和,听着却瘆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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