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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桃花月已西(98)+番外

作者: 故人行知 阅读记录

“我有一件事不解,想要请教侯爷。”她笑,却红了眼睛。

“但说无妨。”他那么平静。

“当年杀害常阳侯与青鸾郡主的人是暮太师,不是汝阳王。不知侯爷是否知晓?”

怀中人没有意料之中的震惊和愤怒,答案已经明显,她心中酸楚似血崩裂亡……

乐正余亦吃力的撑起自己半废的身子,笑意温柔缱绻,揉着她的额角,眼若桃蕊娇艳,语调平和缓慢:“嗯,知晓。”

他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因为他不会为了私仇悬剑杀人。

她带着他心中藏得至深的秘密而来,解开了他的虚假笑意。

她知道,为了这个秘密,他放弃了乐正余亦的本性装扮成常阳侯的模样,怕的便是在京中遇上暮太师时露出马脚,害怕乐正余亦会崩溃在仇恨前,常阳侯并不只是演给世人,更多的是演给他自己。

他也知道,这个女子早晚会带着这么秘密来寻他,抓住那个被自己藏得极深的乐正余亦。

余亦眼眸始终都是繁华灼灼,明亮如阳,他笑的娇艳欲滴似林间山鬼,却又多了两三分特有的乖戾温顺,那是余亦真正的笑意,他道:“哎呀,麻烦了,被你抓住了。”

她心中那份不甘与怒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训他,怒他,怨他,最后却被心中那份酸涩与怜惜掩盖,泪儿潸然而落,女子哽咽的开口:“余亦!”颇有嗔怪痛苦之意。

余亦闭上双眸,似是解脱:“我在这里。”

“你都知道?!”

“嗯,我都知道。”完完整整全部都知道。

“那你……”

乐正余亦将她抱紧怀里,脸颊贴着她的额角,笑意温和:“我为什么不去报仇,对吧。”

百里花影多为不解,既然有仇人在世上为何不去……既然……

她还未想完,还未问出口。

余亦便靠回她的怀中缓缓解释起来:“他们不应该死在我手里,我杀了他们并不能抹平什么,仇恨也好,我父母的死也好,都不能被抹平。我不想杀人,从前我就和你说过,我一点都不想杀人,也不喜欢杀人。”额下一双弯月,他笑容缱绻:“就……交给南斗吧,斩首也好,流放也好,凌迟也好。他们做过的恶,应该被天下人唾弃,不应该成为我的私仇。大忠大义这些道理,我爹要我牢记着。死也不会忘的。”

他松下一口气,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南斗他们是不是告诉你,如果我有了仇恨就能活下去了?就能更爱惜自己的生命,不再轻视自己这条命了?”

她老实回答:“是。”

她也这样认为。

“不是这样的。”余亦有些委屈的开口,像个爱计较的孩子,男子语调之中的傲然与温和叫她心神渐渐平和起来:“我爹娘自幼就教导我,人不可以依靠仇恨而活,不能让自己生存的意义成为仇恨,那样的人生除了绝望没有丝毫意义。父母之爱总是最有道理。”

“我并没有不想活着,南斗,南山,昭雪,绿水,还有师父,他们都希望我活下去,所以我明白。我始终都是被众人记挂着的。我也没有轻视自己的生命,不是一直都很欢乐的活着吗?哪怕活成我爹的模样,也都是拼了命的想要欢乐的活着。不过……在没有遇上你之前,我对自己的未来没期待也是真,毕竟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我其实也有笨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大家都待我很好,为了这份好,我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你们。可惜……大家都不理解我。总觉得我是胡来,明明我只是想要保护大家而已。花影妹妹,他们都不理解我。”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其实不懂

第六十六章,其实不懂

百里花影听着他的委屈,最后收紧手臂牢牢的抱着他,哭着计较:“我也不理解你!我们总是欠你人情很郁闷。”

他想要用力气抱紧面前的人:“对不起嘛。好吧,我都被你抓住了,以后都听你的。”

闻着女子身上的香气,他终于放下了纠缠自己多年的秘密,是解脱,是疲倦。

心口猛地翻滚出两分刺痛,眼前阵阵眩晕袭来,锁骨下方的刺痛将他的神智切断,他松开百里花影的手,脱力的陷入昏厥。

得知真相是因为师父喝醉酒无意将真相吐露。

昔年常阳侯尚存一口气时,将真相告诉了老门主。众人只知道他二人死于汝阳王的阴谋下,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当年最后的一剑是前来救援的暮太师刺下。

当年暮家与汝阳王暗中勾结,怎甘心将护主之功交到乐正一族手中,又怎么甘心让乐正一族留在长阳,杀之而后快,是唯一的道路。

当年正逢南国大乱,暮太师手中又握有大军,为保南国夏侯氏江山唯有将秘密隐藏下去。其一,不可在恢复夏侯氏江山氏降罪暮家,暮家势力盘根错节,夏侯与其相争虽有胜算却是鱼死网破。

其二,常阳侯也深知,夫妻二人之死降罪暮太师绝非明智之举,毫无证据可证明,众人都知他二人之死是因汝阳王,平白说是暮太师惹人怀疑,若是他日史书工笔夏侯氏落得一个残杀功臣的名号,乐正一族的忠义岂不是糊涂?

所以直至今日,最后夺命的那一剑,就连先皇都不曾得知真相。

常阳侯至死都想着江山稳固一事,何人都不忍心将此秘密吐露。

常阳侯死前也叫老门主代为转达,暮氏一家不可独大。也决不能将他二人之死的秘密吐露给旁人,特别是余亦,决不能让余亦活在仇恨之中。

只说要余亦永远记住,乐正二字,意为忠义。

不可为仇恨失了灵魂。

父母之爱,必为之思虑长远。

当晚滂沱大雨,若飞沙走石打在他的肩头,眼前,浑身上下被抨击欲裂,冰凉刺骨的疼痛和仇恨几乎将他的理智和心性彻底麻痹,怨毒几乎摧毁了所有意志,还是少年他双目赤红,满面雨水混着无数泪流出,是恨,亦是心头上最疼的那滴血。

他呆呆的站在雨中,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连一丝声音,一寸动作都不敢妄出。

肝肠寸断,雷电交加,痛不欲生。

那样腐骨噬心的痛,忍下了,拼了命,咬牙忍下了。

心里的血,眼中的血,全都忍下了。

为了父亲一句不活在仇恨中,他便不能恨了,任凭岁月残忍,伤心梦碎,众人怜悯,一个不过十岁的少年,就是忍住了。

恨意是强大的,可心中的那份血性与乐正二字更为强大。

雨停了。

他便若无其事的接着迎接每日缓缓升起的太阳。

牢牢的记着爹娘的教诲,将忠义二字刻进骨血中,宁死也不愿活在仇恨之中。他拾起那份破碎在死亡前的誓言,片片粉碎还是牢牢的守护着。固执又认真的承担起了乐正一族的责任,小心翼翼的扛起了父亲的愿望,警惕又温柔的面对着前方未明的一切。

这样的善良又这样温柔。

帷幔后静听的人……

酸涩又无力。

南宫昭雪脱力的靠在窗边:“果然……是这样嘛……”

夏侯南山惊愕的往后退了两步:“所以说,十年以来他一直都知道叔父和婶婶的死是暮太师做的,但是为了叔父死前的一句话,他就一个字都不提吗?暮太师甚至还拿了叔父从前办理的案件来刺激他,他也还是忍了?”

他蹲在墙角,痛苦的质问自己:“为什么?凭什么?余亦和叔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便是回答了,也理解不了。

比起夏侯南山与南宫昭雪的愕然,夏侯南斗格外平静,他面上无一丝讶异。窗外飘进一缕绿影,帷幔被掀开,女子红着双眸拉着南宫昭雪道:“余亦不太好!你快过去看看。”

药香过肩,她与呆愣在原地的夏侯南斗对视上。

“你知道?”南斗怔楞的问出声,那样费力的困惑,这无力的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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