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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89)

作者: 荆楚客 阅读记录

她日日睡在这张床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好,怎能不对他死心塌地!

伪君子!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男人心中幽幽地想,不知道过了今晚,魏无恙还会不会对她如珠如宝。

大掌抚上女子俏脸,还未来得及感受肌肤的娇嫩,床上的人就陡然睁开了眼。

男人猝不及防,愣住了。女子倒是很淡定,在他的注视下,徐徐坐起,不慌不忙地取过一旁的外衫披上。

“逸侯,久违了。”她静静看着他,没有一丝惊慌与惧意。

陆吾环顾四周,肯定发声:“你知道我会来。”

“对,我和无恙早就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你来钻。”

“是吗?”陆吾黑眸微缩,有过瞬间慌乱,随即笑笑,笃定道,“你诈我。”

“我在你府外踩点半个月了,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到底谁中谁的圈套还真不好说。”

芳洲挫败地撅撅嘴,十分懊恼的模样,泄气道:“真没劲,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

陆吾居然十分受用她这副小女儿情态,嘴角含笑,坐下来温柔劝哄。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肯定能骗过我。”

芳洲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璀璨笑容,大眼水波粼粼,盈盈含情,看得人目眩神迷,沉醉不可自拔。

“既然如此,逸侯先回去,我们再来一局?”

在她软糯甜腻嗓音蛊惑下,陆吾险些就要点头同意了,恰好一阵风吹过来,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他猛地推开女郎,冷笑不已。

“我劝翁主别白费心机了,你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芳洲被他识破也不恼,仍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葱白小手伸到陆吾面前,惜字如金。

“拿来。”

陆吾把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什么东西?”

“原来逸侯有窥视人家夫妻情趣的癖好啊,揣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良心不安吗?”

“你说这个?”陆吾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香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芳洲,“我到今日方知原来写过情信就是夫妻,既如此翁主也该喊我一声郎君了。”

“你那个香袋中的情信,可是当年你当着我的面,逐字逐句写给我的。你说我是你唯一挚爱,愿与我生不同寝死同穴,话犹在耳,你却转身爱上了别人……”

“逸侯!”

芳洲不想听他大放厥词,快速打断他的自说自话。

“你应该知道我才十六岁,跟你差着辈,怎么可能是你的恋人?癔症是病,得赶紧吃药啊。”

陆吾突然爆发,大声怒骂: “是魏无恙,都怪他,是他隐瞒了你在世为人的消息,是他拆散了我们。”

芳洲两手一摊,疲惫地揉揉眉心,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逸侯若是来做客,芳洲欢迎之至,但你这样发癔症,还是找个医工好好看看吧。来人,速去请医工过府……”

陆吾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锁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她的如花唇瓣,漆黑的眸,如同寒夜中最冷的那颗星。

“翁主不乖,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就赌白璧染瑕,看看大司马是什么反应,如何?”

“他若不介意,我自然会衷心祝福你们;他若介意,翁主以后就只能跟着我了。”

“呸!”回答他的是芳洲一嘴的唾沫星子。

……魏无恙接到消息从军营赶回来时,距离芳洲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颠覆很多东西。刘康一边哭一边跟女婿忏悔,若他能再警觉一些,女儿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掳走,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魏无恙心中早已燃起熊熊大火,愤怒几要将他灼烧殆尽,他的样子可怖极了,犹如阎罗附体,满身杀气,暴烈异常,除了刘康,无

人敢上前。

从回来到现在,他一言不发,在屋内巡视一圈,骑上蹑影朝北追去。

第69章

芳洲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三月的北国,桃花梨花李花次第开放,粉的白的热热闹闹挂满枝头,踮起脚尖就能嗅到整个春天的芬芳。

一个白衣少女穿梭在花丛中,裙裾蹁跹,容颜逼人,似误入凡尘的仙子,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阿吾,原来你在这里。”

树干上靠着一个唇薄面冷的男人,少女一看见他就欢喜地扑了过去,不复先前的愁容满面。

她挂在男人身上,动情地亲吻他的薄唇,含羞带怯地恳求:“阿吾,我不想去丰京,你带我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

男人不为所动,少女也不气馁,红着脸继续说道:“要不、要不,你要了我吧,破了身我就是你的人,阿翁就管不着我了。”

男人依然没有反应,少女急了,跺脚道:“燕国好儿郎一抓一大把,你看不上我,自然有别人看得上……”

男人这才有所松动,懒洋洋地抓住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块刻了字的饼金把玩,拧着眉,不悦教训。

“别闹了,皇帝雄才大略,不会一直坐视诸侯国坐大,要想跟我在一起,就要听大王的话到丰京去,结交权贵,打探消息,只有聪慧貌美如你,才能保燕国平安无虞。

“只须三年,待你凯旋,我就娶你为妻。”

芳洲看得一清二楚,说这些话的时候,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与动容。少女却听得心花怒放,兴冲冲地抢过饼金,宝贝一样藏到怀里。

“我虽然不喜欢丰京,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阿吾,记住你的话,等我回来娶我为妻。”

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芳洲却急得满头大汗:“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你会死的……”

少女听不见她的呼唤,笑着走远了,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沉重的漆黑大门将她与芳洲彻底隔开。

“不要去!”

芳洲哭着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寝殿。粉色通天鲛纱帷帐,金丝绣制衾被,五色鎏金瓷枕,象牙镂花铜镜,镶红宝石马鞭,还有案头的素色锦帛,处处精致,无一不美,一看就是某个大家女子的香闺。

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居然满脸是泪。想起那个梦,心痛得不能呼吸。

她这是怎么?

“你醒了?”

陆吾推门而入,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轻轻置于床边案上。

“这是哪里?”

芳洲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这才想起自己被他困在马车上一整天没吃没喝,嗓子干得要冒烟。

想到昨日,她的小脸布满寒霜。

陆吾潜进她家,药倒父亲和一众奴仆,将她挟持到马车上,一路朝北狂奔。不知道他给她闻了什么东西,她四肢酸软,浑身无力,只能靠掐破掌心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坚持了一整天,到底还是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昏迷?

芳洲的小脸陡然变得惨白,连忙低头检查自己身上衣物。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还好,衣裳还是昨日的衣裳。

陆吾仿佛没有看见她的动作,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将杯盏递到她面前:“来,先喝口水,再起来吃些东西。”

芳洲确实又渴又饿,但她更担心陆吾在茶饭中动手脚,大眼警觉地瞪着他,就是不肯张嘴。

“怕我下毒?”

陆吾也不生气,面上带着宠溺的笑,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又端起一旁的金漆小碗,用汤匙舀了一匙饭,送进自己嘴里。

“昨天那样是怕你挣扎伤到自己,现在在我的地盘,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我要想动你,何须下毒?”

他说得轻松至极,也狂妄至极。

芳洲听出他话外之意,沉默半晌,决定不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吃饱喝足才有力气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