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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棘树(8)

作者: 二木一土 阅读记录

沈苗下班,回到方正住处,已是七点多钟了,桌上有饭菜,沈苗一看,三菜一汤,备了两副碗筷,她傻傻的笑了起来。

进房间,方正在收拾行李,沈苗问道:“你要出远门么?”方正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去看看!”沈苗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片刻之后,她胆怯着、轻轻的说道:“我陪你去吧……”方正几乎没有犹豫,坚决的说道:“不用,我就去看看,飞机一天就回来。”沈苗不好再说什么,想上前去帮他收拾行李,方正轻声说道:“去吃饭吧,就两件换洗衣服,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沈苗坐在桌前,盛好饭等方正过来一起吃。不一会儿,方正便收拾好行李。

沈苗一边给方正夹菜,一边偷偷看着他表情,希望能读出点什么。见方正不说话,沈苗只好自己说道:“下了飞机,打我电话吧。”方正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飞机落地,陕北毕竟和魔都的温差还是很大的,梅雨过后的魔都,不是很热,却也没了寒意。陕北却大不相同,简直另一个世界。

开往甘宁的大巴沿着陕北的公路朝着黄河北岸驶去,公路两旁渐绿的植被显得格外的荒凉。方正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他反复的问询自己:我真的来自这里么?

下了车,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甘宁,陕北边缘,在这个将暖未暖的季节,显得格外的冷清,甘宁人口并不多,县城看起来也很老旧。阵阵寒意袭来,方正不自主的抱紧了双臂。极目望去,他看见了有一家小旅馆,连忙抓紧脚步走了过去,旅馆里一楼是吃饭的,楼上都是住宿。

方正在楼下点了一个菜,要了一份米饭,隔壁桌上几个自由行的自行车骑手在谈论第二天的路线,方正有一句无一句的听着,很快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第二日,天晴。

方正一早便起身退了房,换了一身稍微厚一点的运动装,出了旅馆不远,便能看见有一处卖自行车的,买了辆自行车,买了一份地图,再就是买了点干粮和一个水壶。

按着地图的指引,往沙头沟方向骑去。

黄河北岸,这个季节,滩头裸露在外,岸边的黄土高坡上,成片成片的沙棘树正值花期,黄白相间,夹杂着一点点绿色,煞是好看。方正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将车停在滩头,坐在地上,看着这满片的沙棘,他似曾相识。这一刻,他心情极其的复杂,冰雪消融后的黄河水滔滔东去,它带着这片土地的生生息息,不问缘由的流淌着。

微风吹过,撩起的沙棘林,像一片黄白的浪花,夹杂着黄河特有的气息,起伏着,就在那么一刹那,方正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中国人将黄河称之为母亲河。

沙头沟的北梁子,是个地名,就相当于江南的村庄一样。黄土高坡,千年的风雨洗礼,沟壑纵横,叫人一眼望去便可感受这里生活的艰辛和残酷。

方正越骑越慢,几次想要回头了,可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这个称之为北梁子的小村落。村落离黄河北岸很近,只有一里地左右,黄土高坡特有的地理环境,让这里的植被不是很茂盛,梁子里的生活一看就知很辛苦,三三两两的村民,赶着羊群往回走。方正觉得眼前这一幕幕,似乎在梦里出现过。甚至梁子里那几棵看着上里年纪的老树,似乎都来过他的梦里。停下脚步,方正看的似乎出了神。

梁子里人口不多,也就几十户人家,多数是低矮的砖木平房加四合院结构,并未见陕北特色窑洞,有那么几户还是土木结构的四合院。

方正戴着口罩,骑着车在梁子里绕着,他尽量不与人说话,他心里明白这里可能真的是他生命的源头。挨家门前经过,他都匆匆撇一眼。

突然,他看见一个破旧院子,在路边一个小上坡上,离路边约有30米,破旧的木门,一切的一切,都让方正有触电一般的感觉,梦里多次隐约出现的那扇门,原来是这般模样,方正怔怔的望着,想逃离,却挪不开寸步。

第 3 章

方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想起了很多,却又说不上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找谁啊?”方正猛地一惊,连忙回头,只见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和自己一般身高,皮肤稍微有点黝黑,面庞有些消瘦,不过看起来身体很壮硕,这青年赶着十几只羊,用带着陕北腔调的普通话问道。方正甚至有点慌张,不知该怎么回答,顿了片刻才淡定下来,说道:“骑行旅游的,水喝光了,想找人家讨点水。”

那青年听方正这么一说,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那上俺家吧。”说罢指了指眼前的那破院落,方正一听,更是慌张,可不知拒绝还是答应,那青年朝院子走过去,回头一看,见方正依旧待在原地,连忙将门推开,将十几只羊撵进院子,然后转身下来憨笑着说道:“怎么不上来啊,俺帮你推车吧,快点进去吧。”没待方正说话,便忙着帮方正推自行车,本想拒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也许是想进院子一看究竟吧。

这青年是谁?方正疑惑着。

院落里很干净,与院子和大门相比较,房屋很新,应该修建没几年,北边一排四间半,朝南,西边还有两间,有一间像是放杂物的,破旧点,门前一颗硕壮的沙棘树,花期正盛。方正不自觉的盯着那沙棘树端详了半天。

那青年见方正看的出神,便说道:“外乡来的吧,这叫沙棘,俺们陕北很多的,能结果子的,可好吃了。”说罢呵呵一笑。这时,屋内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佑堂,回来了啊?和谁说话呢?”那青年,冲着屋内喊道:“娘,路过的外乡人,想讨点水带着。”方正一听这对话,便知道这屋内是何人在搭话,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紧张。

“那寻人启示发起人是梁佑月,想必这青年应该是梁佑堂”方正心想道。那屋内的妇人接着说道:“佑堂,问人家吃过饭没有,中午了,没吃就留下吃碗面再走啊。”梁佑堂连忙答道:“哎,知道了,娘。”说罢转身对方正说道:“哎,还饿着吧,没啥招呼你,留下吃碗面吧。”方正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了,我带了干粮的,装满水就走。”说罢将盛水的水壶从车上拿了下来。梁佑堂一把接过,说道:“俺这就给你盛水去,你坐着等俺。”梁佑堂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石桌和石墩,一边拿着水壶转身进了屋内。

方正坐在石墩上,审视着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半晌,梁佑堂出了门,手上没拿水壶,端了一大碗面出来,笑着说道:“俺娘说了,既然都进家门了,就顺道吃碗面吧,俺娘擀的面可香了呢。”说罢将这一大碗面摆在了方正面前的石桌上,方正看着那一大碗面,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一旁站着的梁佑堂见状,憨笑着说道:“尝尝吧,这味道,馆子里可没得啊!”方正点了点后,摘下口罩,缓缓拿起筷子,正待要吃,只见屋内那妇人端着一碗面,一碟子酱菜,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方正犹豫着,忐忑地回过头,一看那妇人模样,整个人似僵住了一般,头发花白,被黄土高坡上的岁月侵蚀过的面庞,布满了皱纹,面带着微笑,甚是慈祥,尤其看梁佑堂那眼神,满满的柔情,是方正不曾领略过的,透着这张爬满皱纹的脸,方正似乎看清了回忆里那早已模糊的年轻面庞。

岁月侵蚀了黄土高坡,黄土高坡吹皱了每一张年轻的脸庞,可记忆力那盈盈的笑容,却未曾消失。

那妇人说道:“小伙子,多吃些啊,锅里还有,别饿着。”方正转过脸,点点头,他怕被看出什么来。

这时门口有一年纪约莫六七十的妇人推开门喊道:“跛娘,跛娘在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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