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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棘树(1)

作者: 二木一土 阅读记录

沙棘树

作者:二木一土

文案

上个世纪□□十年代陕北地区生活条件极其恶劣,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主人公作为笔者的好友兼同学,写作经由了他同意,但他不同意公开身份,所以只能以小说的形式将故事叙述出来。

每个时代都有卑微的小人,也都有伟岸的英雄,可故事里这位卑微的母亲,却极大的震撼了笔者的内心,作为她活着时候的主治医生之一,笔者不能不将这个故事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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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正,跛娘 ┃ 配角:沈苗,梁佑堂,梁佑月 ┃ 其它:

第一章

沙棘耐寒,也耐旱。

每年三月,阳春将至,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北方的沙棘就会开花,无论前一年的气候多么的反常,旱也好,涝也罢。淡淡的沙棘花,总会不期而至。

下了夜班,方正回到出租屋,拖着一身的疲惫。老规矩,冲了个凉水澡。转身,裹了个床单,便走到阳台上,瘫坐在那把老竹藤椅上。远方的天空,暮霭沉沉,似乎又有暴雨将至。魔都七八月的季节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盯着远方的天空,乌云变幻无穷,方正百无聊赖。硕士毕业后工作两年多了,生活有了保障,可内心,从未有这般的空虚。

以前为了念书,不停的打临工,找兼职,赚学费赚生活费,辛苦,自是不用说的,从未有片刻的停歇,没有时间让自己觉得会有空虚感,因为仅仅是活下去就已经很累了。

方正,是孤儿。

所以性格说不上来好,但也说不上来坏。不怎么说话,做事很严谨。不知道和他成长的经历相关,还是与他的职业有关。

坐在阳台,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小雨才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百无聊赖的方正,随手从阳台的书架上抽取一本自己专业的书籍看了起来。其实也是无心的翻看,无聊的时候,他有这个翻书的习惯而已。

也许是夜班熬夜太深,也许真的是无聊透顶。不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沉沉。

梦里,儿时的一些记忆,很模糊,很模糊……

梦里,记忆想带着他,重归人生的来处。可路,却越走越模糊。渐渐的,他便迷路了。梦里的饥寒交迫,让他很快便醒了过来。

方正,睁开眼,雨从阳台的窗户打了进来,将裹在身上的床单淋湿了一大片。方正坐起身,抹了抹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看书是一点都看不进去,尤其是最近这半年,生活的压力突然间得到解除之后,人,是很容易堕落自己的。

坐回到屋内,半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的换着台。方正也不知道自己底想看什么。他几乎没有朋友,是因为他从来不让别人走近他的内心,同事也好,同学也罢,他永远是个谜。

他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往。哪怕是昨天的小事,在他看来,也算是回忆。

中央一台,正在播“放宝贝回家”的节目,这节目开播已经有一两年了,每一档节目,都是一个故事,一个悲情到能催人泪下的故事。

方正跳过台,继续往后浏览。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电视的频道被他挨个的退了回去,一直退回了中央一台。

方正是孤儿。但却并不一直是,他知道一些事的,只是还有一些,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出生在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叫什么,亲生父母住在哪里,这些他通通都记不清了。

但有一些他还是记得的。回忆里有一些模糊的片段,随着自己的成长愈加的模糊。人物的面庞早已不再清晰可见,但回忆的一些片段,还是依稀记得。

母亲,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将自己卖了。

对的,这些回忆的片段,还是依稀记得的。

初秋,天空很高,很蓝。在一个院子里,有一棵硕壮的果树,上面还挂着将熟不熟的小果子,透过破旧的门缝,方正看见母亲接过来人递过来的一沓钱,然后转身回屋将自己牵了出来,亲手交给了那人。

那时年幼,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树上挂着的那些将熟未熟的果子。母亲应该是知道他想吃那些果子,顺着他的眼神,也看了一眼那果树,然后说了一句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母亲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便回到了屋内。

回忆里,那是什么果树?结的又是什么样的果子?早已无法分辨。同样,母亲的面庞也早已不再清晰。但埋在心底的,却始终都是怨恨,不可原谅的怨恨。

方正记得那年,那院子,那棵树。

叶未落,秋风不萧瑟……

方正还记得,当时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又或者是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记不清了,都还很年幼。父亲是常年不在家的。这是方正关于原生家庭所有的回忆。

带他走的人,又带着他,坐了几天的车。然后将他带到了浙江,养父母,是在浙江收养的他。那一年他五岁。养父母应该是经商人家,生活条件相对比较优越,可也没有大富大贵。城里有个房子,带着一个小院落,院落里面栽着几棵杨梅树。方正怎么也适应不了那杨梅的酸味儿。

到了这个养父母的家庭,方正也哭过也闹过,可渐渐的便也适应了。

养父母没有孩子,对他还可以。六岁,就被送进了小学。

记忆里,养母人很好,放学回家还经常教他写功课。养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脾气倒也还是可以。

好景不长,养父母在次年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养父在生前虽说有点小生意,可积蓄并不多,养父的几个兄弟姐妹上门,应该是经过商议,将方正送往了孤儿院。

从档案上看,去孤儿院是七岁。

上个世纪末的孤儿院,说的好听一点,叫社会儿童福利院,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流浪儿童收容所。哪有什么福利而言。

有人来领养,这些孩子,便会被送人。没人来领养,这些孩子,就会一直在孤儿院被关着。几乎是不让出大院子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会翻墙跑出去。孤儿院的人从来不会出去找,能谋得生路的,便不再回来了。谋不了生路的,饿的受不了,便会自己回来。

不过有一点还好,孤儿院有两个老师,会教这些孩子一些小学的课本文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些孩子便于被社会家庭收养。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再想能有社会家庭来收养这些孩子,就比较困难了,所以小学之后的知识,并没有安排人来教,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孤儿院的大院子便很难再关住那些孩子了。他们多数,也都是在孤儿院工作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跑了出去,多数,是出去了,不再回来的。

方正,是在孤儿院读完了小学,他很想再念书的,可孤儿院不再有人教了。他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一起逃了出来,大家在一块聚了几个月。温饱都解决不了,可大家怎么也不想再回去。

接着,便都四下散开了。

每每想起那段流浪的岁月,饥寒交迫,烟雨江南的冬天,是异常的寒冷的。方正身上裹着的还是从孤儿院夏天逃出时穿的短袖短裤,可以想象,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那个冬天是如何的煎熬。

每每回忆到此,方正都会异常的痛恨自己的原生家庭,正是母亲将自己卖了,才让自己遭受如此的磨难。

饥饿与寒冷,交织在一起,方正不停的寻找地方躲藏。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熬过那个冬天,他对自己说:等下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我便大了一岁,活下去的希望便会多一点,所以我要熬过这个冬。

城市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冷的让小小年纪的方正无处躲藏,他只能被迫一点一点的远离城市,离城市十几公里有一些农村还在种植水稻,秋天的水稻收割完之后,稻草会被捆成草垛,堆放在一起。方正就是那样,窝在一个个稻草堆里,熬过了那个冬天一个又一个严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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