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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16)+番外

作者: 煤气味的榴莲 阅读记录

如此,便快些走吧,她也乐得清静,可偏偏这公主大人心口不一地没半点离开的意思,只倚着窗棂,远远望着,也不知是看些什么。

而那人也是,竟只是站在客栈阶外,眼睁睁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来,无所作为。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这般道理,她是懂的,而若是放她们身上,她便只一知半解。

忘了是几时,只记得曾看过的红楼梦里,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形容林黛玉,当下,她可将这句用在天香身上。

以前年少之时,她只是应了学校老师的要求,念了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却实在是不懂那书中女子日日愁眉不展究竟为何,心中思忖:开心难过,生活照旧,不应该快乐些活着么?

而现,她不懂的是,两位放哪儿都不可多得的聪慧之人,竟一点也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主动点怎么了?会少块肉么?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明明只一句话的事!

“这些人啊,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怎么一点不知道珍惜?”

说到底,她只是没试过在纲理伦常、四书五经所禁锢的社会中成长,才说得这么轻巧罢了。

“公主,还有二十来天冯素贞可就成亲了,考不考虑跟她坦白了去?”

林景年探上脑袋,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自然是会坦白的。”

兴起,拍案道:“那还等什么?上啊!”

“等他们成了亲,我便把我准备的信送出去。”

果然……

一瞬兴致落下。她果然不能对她由多余的期待啊。

“有没有毛病!到那时都迟了!你难道指望她那时才醒悟么?”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未免概率太小。

“我好歹是公主!能不能放尊重点!”天香反呛道,见对面人收敛了些火气,续淡淡道,“再说了,我可从未指望她能做些什么,我已经放下了。”

这人也是天真得很呐,感情这东西哪里由得了自己,将“放下了”这三字说上一千遍一万遍有用么?

“没指望?那你偷偷跑来妙舟作甚?”林景年挑眉戏谑。

“那是以前,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瞧瞧,又是这淡然漠世,似是已将尘世情愁尽收眼底的讨人厌的模样,没有一点波澜。

林景年意噎,移去视线,低头品茗一口手中清茶。

“你就嘴硬吧,有你哭的一天。”

一瞬的寂静,天香没有马上回嘴,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才姗姗低语道:

“你不是知道的嘛……

我哭得还少么……”

她如此说道,苦涩的眼角牵着唇瓣扬起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林景年不忍去直视,那些苦涩的玩意儿却也泛上了她的咽喉,实在是难受。

“知道,一点吧就……”

这几载华年,她泪沾襟袖,对桃花醉脸熏熏的模样她确是见过不下十次,想着早该麻木,那日再一见,还是涌上了些恼怒与无奈。

“你说,你也曾有一倾心之人要与他人成亲?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见你提起,我还以为你醉酒忘了呢。”

“那人是男是女?”

“女。”

“那你有去争取么?”

“我,”她语塞,窘迫地解释,“我不是被弄到你们这儿了嘛。”

“那你怎么不赶快回去?”

“我不放心你们俩啊。”哪有在剧情结束前调台的道理。

“哼,难怪她要跟别人成亲了。”

“咳咳!”

天香冷不丁冒出的这一句话,害得她差点呛死在这妙州。

得,被将了一军。

原来她这个21世纪的新青年,也不是真如想象般洒脱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真是绕不开这个理了。

她如此执拗,能为了什么?还不过是不想天香如她这般后悔莫及,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罢。

看来以后说话得委婉些,被人戳穿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江上白鹭一半儿沾泥,一半儿飞,扫却了石边流云,在闹市之中,仍是万分自在。

如此杏花烟雨,也不枉来这一遭。

“你那梳子还在么?”林景年视线不移半寸,直勾勾看着窗外景致。

天香不答,算是默认,许是猜到了些这人脑瓜里的小算盘,斜睨她一眼,提防得很。

“你不是想知道我过往的故事么?”

——这要说到在她们第一次喝酒时。

怪她酒量太好,说是相互倾诉,结果第二天醒来,自己记得明白,这公主大人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便觉得吃了亏,怨念许久,而后,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许是见她相思不易,便避着与旧人的故事,将她穿越的这一遭遇半删半减地道了出来。

她也算是吊足了她的胃口,吸引力可见一斑。

不出所料,听到这,后者便来了兴致,惊诧得旋身正视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要——

你将那梳子送出去,并且实话实说为什么准备了这礼物,

我便将你想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二)

一年天香诞辰宴席之上,她碰上了张绍民——那个处处低看自己的年轻丞相。

在朝堂之上,虽同是中间立场,但与他的真才实学不同,作为一个凭借木工手艺以安身立命的按察使庶子,受着皇帝给的虚职,虽有衔无职,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品官。出没于京城之中,无论如何才学之人,只这头衔,便得称她一声“大人”,偏偏还与公主相交甚密。

一时流言四起,虽是千夫所指,却无人敢言。后台太硬,受些人非议是无可厚非的。

而这张绍民也不例外,表面功夫做得如何滴水不漏,其中隐隐鄙夷她还是多多少少知晓的。

不过那又如何,对于恃才傲物的文人,她也懒得正眼视之。

始料未及的是,那次宴席竟成了他们第一次无偏无见看待对方的机缘。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这丞相大人并未在自己面前端起架子,变得好说话了,还道出了许多她并不知晓的过往。

也是那时,她终于明白,原来传言中飞扬跋扈的公主是真实存在过的。

先前,她以为那些传言不过三人成虎,人在宫中,她实在是不信天香能做到什么过分的份上,更何况本人也不过是一般公主活泼了些,不常流露的忧郁较之她者却是更甚。她也并未留意,只道高处不胜寒,人在宫中,她多多少少会有些身不由己的。

实则不然……

“虽然我实在不喜欢你的作风,但好歹最近天香笑容多了些。”

身后正笙歌鼎沸,于廊中,他倚靠着栏杆,起杯饮尽琼酿。

“说来也是可笑,不过依稀一点影子,天香竟还当了真。”

说着,便抬头端详起了林景年的五官,左右看看,皱起了眉,“除了你这柔弱的身子骨,我这左看右看也实在看不出来你与她有哪里相似了。”

林景年只端着酒杯站于他面前,并未言语。

“我说的正是前几日你调查的那人。

那位曾权重望崇,人心所向的女驸马。”

这一字一句她听得仔细,便不由愣了神,寻着万花丛中那一抹粉色望去。

惊蛰时节,虽已入了仲春,寒气仍是猖獗的,几杯热酒下肚,指尖的凉意也未曾褪去,偏还一阵一阵风儿袭过,引她不由得一哆嗦,便急忙饮了小半杯酒去。

纸醉金迷间,她是以如何心情穿梭其中的呢?

张绍民虽是解开了她心中的迷,却是徒乱人意。

“我也不管你是否另有所图,天香这般信任你,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辜负她分毫,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即便你是女的,亦然!”

林景年知晓他话中暗有所指,也听出他对那位传说中的人物是颇有微词的,该与不该,她不好言说,便只点了头,再敬一杯酒,也进到了宴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