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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星星遇见太阳(9)

作者: Chen熹微 阅读记录

“真的假的啊。”

何忆齐白了她一眼,“……假的。”

“啊……好吧。”硚长晨眼中的光如流星般瞬间回归黑暗。

“……你傻不傻啊。”何忆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说什么都信。

“啊?我这次没干嘛啊。”硚长晨一脸不解,怎么每次何忆齐说她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傻事啊。

何忆齐不想再继续这个永无止境的话题,反正也习惯了。“除了我,还有一个人。”

“好呀好呀!!!谁啊?”

不远处,艾煜阳正在拿筷子默默戳着盘子里的油条,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

都怪他太友好,太善良,昨天想着最后一个晚上了去关心一下不在一个宿舍的何忆齐。跟他聊“男男话”的时候(其实主要是他说何忆齐被迫听)告诉了何忆齐自己也很喜欢钢琴的事。本来想说多一个共同点觉得挺好的,结果才知道何忆齐不喜欢钢琴而是喜欢吉他,更没想到的是,和何忆齐交心的代价就是被强行拉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乐队当键盘手!唉……感觉被套路了一样。幸亏他够善良,够友好,够闲,只能从命了。

(男男话:硚式词汇。形容小女生之间,或内容比较小女生的谈话叫女女话,小男生之间的谈话,也就是男生之间的心里话就叫男男话。)

“既然如此,我也要拉一个人下水!”艾煜阳举着插有油条的筷子,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

拉别人下水不是不好吗,怎么感觉那么理直气壮。

何忆齐看了他一眼,“这个学校还有你熟我不熟的人吗?”

艾煜阳得意地说:“开学的时候没有,不过现在有啊。我们俩现在睡对床,那同学是北京本地的,学的数字传媒艺术,天天一对鼓棒攥手里。”

说到一半,他忍不住笑了,是那种嘴都合不住的怪笑。“至于他的名字……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们吧。”

“拿鼓棒就一定会敲鼓啦,骑白马的不都可能是唐僧吗。没准人家鼓棒不离手是有什么其他狗血八点档的理由了,不能妄下结论啊。”彭不染拿着一个馒头过来,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这个简单,问问不就行啦。”

硚长晨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煜阳,眼神笑眯眯的:“慢点吃啊。”

何忆齐瞥了一眼,然后喝了一口粥。

“什么八点档理由,我就是因为喜欢打鼓啊。”一个穿着卡通的大男孩睁着满是无辜的眼睛看着艾煜阳。

“我就说嘛。他们非得往狗血了想。所以……”艾煜阳满是渴望地看着他,他跟这个男孩好像真的挺“情投意合”的。一个搞笑不正经,一个幼稚太天真,两人刚好奇葩到一起去了。

“好啊!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刚好能打鼓,丰富一下军训生活嘛。”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男生做事还真是随性啊……跟他一比,剩下的人好像都思量了很多。

“哦对,刚刚艾煜阳叫你余一biang,你是……哪个biang啊?”彭不染还是问出来了,这个名字让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大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羞涩地笑了笑:“嘿嘿……我的官方名字叫余翼帆,但我最初的名字是叫余一biang。一就是全国最简单的字,biang就是那全国最复杂的字,也就是biangbiang面的那个biang。我爸爸来北京打拼之前是陕西人,对家乡好像情结很深,就想叫我一biang,但是biang字输入法打不出来,所以只能再起一个正常名字了。”

众人讶异了,起个名字这么个性随意也是没谁了,不过一biang倒也莫名挺符合这个男生的气质的,还是缘分啊。

“好厉害啊……”硚长晨再一次开了眼界。

“诶,我见过你,在报道那天学校的大门口。”余一biang一脸灿烂地冲着硚长晨说。

哦对!他就是那个开学那天在大门口和硚长晨迷之同步的男生。命运真是神奇,总会让我们以各种机缘巧合的方式,遇见该遇见的人。

于是,这个乐队的成员就在各种“拉下水”和“被拉下水”的情况下,差不多凑齐了。尽管过程有些无奈,大家但最终也还是欣然接受了“踏上了贼船”的这个无法改变事实。

不得不说,没有刻意地找人,只不过是朋友间的相互拉扯拽,居然真的可以刚好拼凑成一个乐队。这种“刚好”的感觉,真的挺奇妙的。

不过,他们去的军训基地并没有摇滚乐器,他们目前能借到的只有一把木吉他和一支口琴。还好艾煜阳小学学钢琴的时候没事也顺带学了学口琴,也算勉强凑上一件乐器。

为了彭不染的追求高品质,硚长晨她们偷偷向军训基地里的女教官到处询问,打听到文艺部好像有一把好久没人碰过的走音的大提琴,可算让彭不染高兴坏了。

他们的时间很短,最后的一天里大家都尽力发挥自己有限的才华,记谱磨合,排了一首伴奏清奇的《稻香》。

有何忆齐的木吉他、彭不染的大提琴、艾煜阳的口琴和余一biang借用桌子打出的节奏伴奏,看起来难以融合的各种风格的音色在音量和气势上控制调整,在适当的入□□错呼应,轻重交替,竟也奏成了很享受的音乐。衬托着麦克风下硚长晨的原声清唱,本就清新的歌莫名让人更加觉得十分自然亲切,让人忍不住忘却杂念,静心投身感受这不一样的畅快。

然后,人生的最后一次军训就这样在泪水中结束了。军训汇演完后,团长拿着麦克风,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最后一项,请教官们退场!”

军训方队旁一小支最精炼整齐的队伍就这样在众学生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踏着整齐响亮的步子跑出操场,毫无留恋,或者说,不能留恋。

硚长晨记得教官说过他会回来带她们解散,一直安慰自己还没结束,可当团长说道:“全体学生,就地解散!”这句话时,她的眼泪瞬间也流了下来。突如其来的眼泪流得她猝不及防,就和这结局来的一样。

原来最尴尬难过的告别是没有告别。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跑远,却无力挽回。军训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不属于这里的人回到了他们归属的地方,人们继续生活,各司其职,只当这一切从未发生。然后,军训就这样在眼泪中,成为了他们和校园时光的第一场告别。那句“解散”是她们从第一天就开始盼望的,现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何忆齐,原来人生中有很多事,只有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们才会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期待它。可当我们反应过来改变态度时,却发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也许失去真的就像个滤镜,能美化我们所有的感受——硚长晨

返程归来,硚长晨还停留在凑齐成员的幸福和兴奋中。她回宿舍的一路上都在和彭不染聊关于乐队的事情(其实就是彭不染听硚长晨一遍又一遍地感叹着多好多幸福),军训时的疲惫完全烟消云散。整个车的人撂倒一大片,只有硚长晨在傻笑,嘴巴从头咧到尾,根本停不下来,走在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心事重重的肖雨扬。

“对不起对不起……”硚长晨努力恢复正常神态,“好像每次跟你说话都是因为对不起你。嘿嘿……”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啊。习惯就好了。”肖雨扬努力挤出一个很亲切的微笑。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硚长晨凑到肖雨扬跟前,“我们打算正式组一个正常的乐队,到时候排好歌了第一个请你听啊。”她说着又掩盖不住地露出了自己的一脸幸福。

肖雨扬愣了一下,应付地先回答着“好啊!”然后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彭不染提醒硚长晨:“我们现在六字还没一点了,你就给人家说。万一她再宣传宣传,我们又散了,那多尴尬啊。”

“放心吧她人很好的,我们一定可以组成乐队,她也一定不会和别人说的。”一提到组乐队,硚长晨又开始不自觉的傻笑。彭不染见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赶紧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