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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男主(13)

那位先生才转过屏风,凝神细诊了片刻,方才起身和夏清莲相互道礼。

夏清莲道:“先生还请外间说话,将军在外相候。”那大夫道声不敢,退出屋去。

屋外有男子低沉声音响起:“有劳先生,这边请茶。”却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守在外间了。

这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周晓晓欲哭无泪。

我这是外伤啊,箭伤,贯穿伤。

哥哥姐姐们,这隔着几层衣服帐子的,医生只能摸摸手腕,能看好了那真是奇迹,难怪我这一昏迷就是半个月。

周晓晓在心中来回吐槽了好几遍,安慰自己既然穿越了,只能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习惯了就好。

幸好还有这位吴家婶婶,大概是因为年纪颇大,又长年跟在做过军医的夫君身边,耳濡目染得确实手脚麻利,包扎换药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夏清莲看周晓晓气色奄奄,还道她心中忧虑伤势,便拿话细细宽慰她,又说些在这里只管安心静养,若是丫头婆子不仔细尽管告诉她,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也只管开口说的话。

言语温和,心意赤诚,说得周晓晓心中感激不已。夏清莲劝慰了一阵,怕周晓晓神思倦怠,方才引众人散了。留下吴婶和几个丫鬟照料看护。

周晓晓至此便在将军府中安心养伤。

闲话休絮,转眼一月有余。

因府中照料精细,加之周晓晓本就筋骨强壮,不足月余,便恢复如初。

大约是各种滋补养品吃用得多了,且又不需风吹日晒地劳作,颜色倒比受伤前还更加白皙莹润,容光焕发起来。居于府中和将军夫人倒也相处得融洽,二人日常以姐妹相称。

一日,定远将军俞行毅营房中点卯结束,归得府邸,见夫人夏清莲坐于房中,手持一封书信,眉间若颦,似有烦忧。

便询问道:“夫人有何烦难之事,可说与为夫知晓。”

夏清莲递过书信:“今日母亲寄来家书一封,却叫奴家好生为难。”

俞行毅展信一阅,随即皱起眉头来。

夏清莲斟酌着说道:“五叔素来温和知礼,从未闻有过些微忤逆之事,不知因何却让母亲震怒至此?几乎不留余地。”

“朝中局势如此紧迫,恁得有心情考虑这些鸟事。他们倒也真是……”俞行毅闭上了嘴,一个是高堂,一个是幼弟,军营中惯用的那些粗话只好憋回去,“先不管母亲怎么想,你觉得这位周姑娘秉性如何?”

“若是单论人品,周妹妹倒是十分特别。”夏清莲想了想,“妾身所识之女子无一若她这般爽朗大气,却又不见粗俗无礼,相交月余我和她倒是有几分投契。”

“夫人秉性高洁,难得见你对他人有此夸赞。既是如此,我修书一封回复母亲,待五弟将来取妻之后,我们再送周姑娘入京,正经摆几桌酒,聘为良妾,也就是了。毕竟有救命之恩在前,省却落他人口舌。”

夏清莲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丈夫在这些方面有些迟钝:“若只是聘为良妾,何至于此。夫君莫非是没有仔细通读书信吧?”

“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弟乃是我国公府嫡子,兼有功名在身。如何能与庶民婚配,简直荒唐!他那些悖逆之言,休要再提。料想他只是一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而已。母亲莫是过度紧张,五弟自小懂事,待得时日长了慢慢教化也就是了。”

“妾身倒不这样认为,五叔也算妾身自小看着长大的,人人都道他温文尔雅,却不知他心中自有傲骨,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认准的事,只怕不易改变。”夏清莲颦着眉头,“何况,这周姑娘只怕也不愿为妾。”

俞行毅不悦:“难不成她还一心指望做我国公府的正头少奶奶。”

夏清莲伸出手指点了点丈夫的额头,笑言道:“莫非你以为天下就只有国公府的男人可嫁吗?就不兴人家另寻良人,做个平头夫妻,正房娘子?”

“她能作此想?”

“据妾身这段时日的观察,周姑娘当是如此。”

“既然这般,便烦夫人作陪请她出来一见。撇开此事不谈,她毕竟舍命相救五弟,我需当面谢她一谢。”

周晓晓在将军府住了这些时日,却未曾亲眼见过定远将军俞行毅本人。

这一日将军夫人亲自相邀,道将军请见。

便整顿衣冠,随夏清莲一路走来,行至正房,进得正厅。

只见屋中立着一身长八尺的大官人,着一身银纹团花战袍,金冠束发,猿臂蜂腰,面容和俞行知有五分相似,却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周晓晓知道这就是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了,正欲叉手行礼,却被夏清莲扶住,请至厅内居中坐了。

那俞行毅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翻身拜了六拜。

周晓晓大吃一惊,正欲相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瞬间洞悉了他此举的含意。

若我和俞行知能继续来往,那他的家人当不会如此,既然他哥哥以三品大员之身,折节下拜,那便有清算恩义,了结情缘的意思。

想通此节,周晓晓也就慢慢坐稳身体,将这六下大礼结结实实的受了,方才伸手虚托一下,口中不紧不慢地道:“将军何故行此大礼,奴家可生受不起。”

第12章

俞行毅拜完起身:“姑娘奋不顾身,救了舍弟的性命,便是我俞家合府的大恩人,当受此礼。先前因姑娘养病,不敢打扰,今日得见方遂我心愿。”

随即吩咐下人摆上酒宴,请周晓晓坐了正位,夏清莲对坐,自己打横作陪。

待酒水上桌,夫妻二人轮番把盏,欲再行礼敬。

周晓晓这才拦住,却道:“我年纪尚幼,将军和姐姐不可恁得多礼,倒是折杀了我。”

俞行毅道:“五弟在我兄弟中排行最末,我和长兄对他最是疼爱,家慈和祖母更是看做性命一般,今番若非姑娘大义,愚夫妇不堪想如何面见高堂。”

到底是夫妻两双双再行一礼,各敬了一杯酒,方才落座。

周晓晓还礼道:“我和子规相识于危难之时,相互护持,乃是朋友之义。将军和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说话间夏清莲略微示意,便有数名丫鬟鱼贯而入,手中均托着朱漆大盘,上置金玉首饰,绫罗绸缎。林林总总,无一不华美异常,一时满室生辉。

夏清莲起身,一一指给周晓晓过目:“这是母亲从东京捎来的一点心意,要愚姐代为向妹妹致谢,还望妹妹万勿推脱。”

周晓晓看着摆在面前的第一个托盘,数支精巧的珠钗玉环上轻飘飘地放着一张银票,一张面值千两纹银的银票。周晓晓默默地看了半晌,突地笑了,她轻轻一抬手,客套了两句,便坦然地将这份厚礼收下了。

席间俞行毅夫妻轮番举杯相敬,周晓晓倒是来者不拒,双方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及至宾主尽欢,周晓晓方才告辞回去。

俞行毅送客回屋见夏清莲扶桌而坐,已是态生双靥,面泛桃花,不禁笑道:“夫人不过略陪了几杯,却是已不胜酒力。”

“不曾想周妹妹酒量如此的好。”夏清莲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夫君,你看这今日之事……”

俞行毅却不回话,大马金刀地在桌边一坐,伸出两指轻轻扣着桌面。

心中想到,自己统兵多年,杀伐征战,一身煞气浓重,素日里便是寻常男子见了都不免畏畏缩缩,更莫说是女子。

想这满府丫鬟女眷在自己面前无不是状若鹌鹑,战战兢兢。今日这个小女子倒是稳得很。

“夫人无需多虑,依我看这位周姑娘通透得很。”

“是了,周妹妹真乃玲珑心肠,一点就透,她改口不提行知的名讳,只称他的表字子规,这是表明二人只是朋友之交。母亲的厚赠,夫君的大礼她都坦坦然然地接了,只怕她心中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