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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影子练习(2)

作者: 英俊的大桥 阅读记录

整场学会结束后,白真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群缅甸象翻来覆去踩过八百遍,整个人都要不能思考了。他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直到脸上贴上了一罐冒着寒气的凉茶,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躲开那罐冰得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的饮料,哀嚎道:

“学姐!”

胡瑞把饮料放到桌上,笑着揉了揉这位小学弟毛茸茸的脑袋,“谁让你要发呆那么久。赶紧收拾东西,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真啪地一声打开那罐凉茶,咕噜噜灌下大半罐,这才感觉有点活过来。

好累,但是好爽。

翻译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柔软的笔记法》系列作

小师弟白真的故事~

☆、第 2 章

02

“啊啊!”白真嚎了一声,又一次瘫倒在床上。

郑启风正坐在床上穿鞋,被白真吓得的一哆嗦,鞋掉了。

“又怎么了!”

白真抬起脖子瞅了一眼,发现室友鞋吓掉了,又笑得瘫回床上,半天停不下来。郑启风简直想一个枕头砸过去闷死这个笑点奇低的人。可惜白真床边摆着移动电脑桌,隔在两人中间,扔个枕头万一伤害了他无辜的电脑,估计此人得和他拼命。

郑启风恨恨地穿好鞋站起身,“我要出门,晚上估计晚回来。”

鞋吓掉了这件事不知道戳到了白真哪一根脆弱的笑点,他竟然还没笑够,上气不接下气地摆摆手道,“知道了,我晚上也有事。”

郑启风走了有一会儿,白真也笑够了,他坐了起来继续面对电脑上的扫描件,盯着看了几遍,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又唰唰删掉。

“啊啊啊!”他整个脸都憋得皱成一团,又瘫回了床上,“好——难——啊!”

他在赶上个月接的一个书籍翻译的活儿,是本设计类的书。里面放了各种实际的商标设计案例,配上设计师们讲述的设计理念。这些设计师们不知是语言表达能力不行,还是故意要意识流装逼,反正就是不说人话,白真有时候要看好几遍才能大概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再要想出合适的中文翻出来,脑细胞又要死一遍,简直人间炼狱。

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白真又认命地爬起来,牙疼地继续他的搬砖事业。好容易把刚刚那段要死要活的话翻了出来,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手机响了。

“徐律师?”

“你还没出门吧?”

“还没呢。”

“我去接你吧,正好顺路。大概半小时能到你们学校。”

“啊……好啊。”白真抓了抓头发,和徐方约好了在哪个校门等。挂了电话之后他便起身做出门准备。大夏天的,没事的时候白真基本不出门。不少人说过白真像条蛇,只不过蛇只冬眠,他还得加上个夏眠,太热太冷他都不愿意动弹。

今天又在寝室憋了一天,而且由于手头的活儿十分摧残心智,他翻一会儿就要瘫倒在床上思考一下人生,导致他的头发乱得有点令人发指。

头发梳着掉着,白真有些忧郁地看着掉了一地的头发,心有戚戚然地想自己什么时候会秃。梳了半天也是于事无补,白真决定就顶着这略鸡窝的头出门了。

前天学会上和这位徐律师约了今天见面聊聊他前几年的司法翻译经历。虽然不知道这位主攻知识产权的律师为什么想了解这些涉外刑事诉讼。

本来两人是约在白真学校附近一个咖啡厅,结果徐方接上白真之后改道把人带去了餐厅,访谈由边喝边谈升级为了边吃边谈。

说是访谈,其实主要是白真单方面在讲。前两年留学时他做大概跟过十几个案子,一两次是绝对讲不完的,这两天他抽空先整理了几个出来,准备分次讲。白真其实觉得边吃边讲有些不妥,可比起关心案例,徐方似乎更热衷于让他动筷。不得不说,这位徐律师挺擅长聊天,气氛被他带得与其说是咨询访谈,更像朋友之间闲聊。

“……后来8月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案子。那两个嫌疑人是恶性伤人加抢劫,其实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人证物证俱全。但是后面牵扯出了别的事。”

徐方把刚刚上的第二笼紫金凤爪往白真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吃。他们来得是家粤菜馆,点菜时白真一直一副“我什么都可以”的态度,徐方就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点了一堆,菜上来之后发现白真似乎对紫金凤爪情有独钟,就又加了一份给他。

“……”白真吃了一节鸡爪继续道:“那两个嫌疑人是被骗过去打黑工的。在那边的一个渔场,真的是黑心工厂,工钱很少,每天就是没日没夜干活,风吹日晒的。他们后来是偷跑出来的,但是跑出来也很难生存。”

“他们在那里多久了?”

“两年多。”白真继续道,“天天就是干活,语言也只会很简单的一些。跑出来之后也活不下去,也没钱跑远,就还是在那个城市里。刚开始就是做点小偷小摸的事,结果后来有一天,被他们工厂的监工发现了,俩人一通跑跑掉了。”

“可是回去之后想起之前那个监工以前对他们的打骂侮辱,又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生活,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跑去报复那个监工了。”

开庭前律师去问询嫌疑人的时候都是要很程序化问清每一个细节的,所以其实挺枯燥的。白真从不觉得事出有因就可以犯罪,但是他经手的那些案子大部分确实都由令人唏嘘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他会牵扯上的案子都有一定的共通特殊性吧。

他又详细讲了当时问询到的两人作案的详细细节。这两人当时虽说是怒火中烧,可还是残存了一些理智,最终也只在比较严重的皮肉伤的阶段就停手了,也没有让受害人落下什么残疾之类的。

“他们还是有点理智的。”

“是啊。”白真吃了一口海鲜粥,有点含糊不清地应道。

当时那两个嫌疑人是分开单独问的,其中一个比较沉默,只回答案情相关的。另一个话就多了,哭诉了不少他们的悲惨遭遇,可是那两人说话口音都很重,白真翻得很累,但这些遭遇对于为他们辩护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当时辩护律师对这案子似乎并不是很上心,只想走个程序,对白真非要事无巨细地翻译这些案情无关的事还颇有微词。

可是白真坚持嫌疑人只要说了他就都要翻,听不懂的就反复确认。原因无它,只是想坚持自己的一点原则罢了。

白真准备了五个案例,但是显然边吃边聊要比边和边聊没效率的多,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也只讲了三个。白真觉得这钱赚得有点惶恐,徐方却表示听得很开心,期待下次。

等徐方又开车把他送回学校,踏着夜色走回寝室的途中,他才忽然悟过来,这与其说是什么咨询,徐方大概就是单纯的学会上故事没听够,想继续听故事会吧。瞬间白真觉得自己就像一说书的,囧囧有神地想道,这徐律师看起来风度翩翩,爱好却这么奇特,自己这故事也没有很好听啊……

就这么神游天外地回到寝室,开门时没注意门其实没锁,白真一个踉跄推开了门,砰得一声木门撞倒了门口的郑启风,好死不死他手里拿了个盆,吓了一跳还被撞了一下,盆掉了。好在盆里没水,只是脆生生砸在了地上。

白真想到下午郑启风鞋吓掉了的样子,又开始笑得停不下来。

这郑启风学的是俄语,学外语的男的稀少,到了研究生就更少,因此外语系男生宿舍很少有同专业的住在一起。他学俄语,身量也和战斗民族有一拼,高高壮壮。他一把搂住白真的脖子把人拖进寝室,顺脚把门揣上。

“好汉饶命!”白真举双手投降,但是依旧停不下来笑声出卖了他的诚意。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郑启风一生气,老家的大碴子味儿就出来了,白真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