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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改邪归我(143)

穆尼眉头拧得更紧:“那该如何?”

那人回道:“宫中一直留有抑制这症状的药物,我已让人去准备。只是还需些时间,宫主若实在痛苦,可先饮血缓解片刻,只饮些许血液不会有事。”

“好……呃……”穆尼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又猛地收紧,指甲刺得更深,不禁低声痛呼,而后咬牙道,“你也去看看那药……先出去吧。”

那人看他们两人这般,一时有些犹豫,可还是退了出去。

楚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在死死抓着穆尼手臂。他只觉得身上烧得难受,只知道自己想要血。仅存的神智却又时不时拉他一把,他回神片刻又会立即掉回去,愈发痛苦。

穆尼看他这般模样,心里也是无比慌乱恐惧:“洛萨……你……”扶住他双肩,也不管楚晏的手还在抓着自己手臂,这一动,手上更是疼了。

楚晏似乎又清醒了些,手微微松开,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穆尼低下头来望着他:“洛萨……你是不是,想喝血?”

“不!我不想!”楚晏低低吼道,双目中尽是狂乱之色,却依然在苦苦压抑。

穆尼轻声道:“你若是想喝,便咬我……”

“我不想!我不想!”楚晏忽地抱住头,弯下了身去。身体不停地颤抖,用尽全力去抵抗那种引诱。

他手上还沾着穆尼的血,抹得脸上也有了血迹。

他双眸已经完全变成血红,点点血迹沾在那张近乎神明般完美的脸庞上,却将这张脸变得无比邪诡、妖异。

粗重的喘息声在这帐中清晰得吓人,他大口大口吸着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爪抓住,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双手猛地抓住床沿,捏得木板都碎裂。他像是一头暴怒的年幼野兽,又是躁动又是不安,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着。

“洛萨……”穆尼死死抱住了他,将他双手紧紧箍住,“洛萨!别忍了,你难受,就咬我。”

楚晏反倒因为这句话清醒了,咬紧牙关,眼睛里那点凶戾渐渐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下来,身体也完全脱了力。

穆尼唤道:“洛萨?”

他低下头去,这才发觉身上一片湿,全是楚晏伤口流出来的血。

“洛萨!你别动,我给你换药。”穆尼见他伤口裂开,慌忙去拿绷带伤药。

没了那人让自己靠着,楚晏便软软倒了下去,无力地闭上双眼。伤口好像很疼,但他好像又感觉不到……似乎已经麻木了。

都是混乱的,他连自己痛不痛都不知道了。

穆尼重新给他包扎了伤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痛不痛,可身体却依然有着反应,额头在不停冒着汗,他还是痛的。

穆尼看血被止住,这才道:“洛萨,你先歇会儿……等药送来,我再叫醒你。”

“不必……留下监视的人回来了吗?”楚晏望着帐顶,忽地开口轻声说道。

穆尼叹息道:“没有。”

楚晏便吩咐道:“他回来了,让他立即过来见我。”

“是。”穆尼应声之后,往楚晏脸上一瞥,却见他眼眶旁边几滴晶莹,便是怔住了,“洛萨……不哭了。”

楚晏一愣:“哭?可能……太疼了……”

穆尼眼神一动,更是担忧。

“我现在……很想他在我身边。”楚晏眨了眨眼睛,汗水和泪水一起打湿了眼睫,“可我知道,他不能来……我睡一会儿,有消息了,就叫我。”

穆尼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在帐里继续守着他。

最后还是药先来了,楚晏身上剧痛,心中焦虑,根本没睡着,也就省了穆尼叫他。

一口喝完那苦到让人难以忍受的药汁,他放下药碗,便自嘲地一笑。

这还是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受这样的伤。

身边的人,谁舍得让他受伤了,平日里擦破点皮都一堆人担心着。每个人都护着他疼着他,从来没人让他涉险……这次被刀戳了一回,都还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楚晏喝下药之后便好了许多,体内的气息不再那么狂乱。许是那药中又加了些止痛的,他伤口处很快也没了那剧烈疼痛之感。

这时有人进帐来,穆尼一看那人,便问道:“如何了?”

那人先前被留下监视那武林大会,楚晏见他回来也是一喜。他低头道:“回宫主,回穆尼大人,各门派已经定下柳静水任盟主一职。”

“那便好……”楚晏轻轻地低喃一句,松口气又问,“还有呢?”

那人道:“那些正道中人里,有几个人觉得柳静水是故意要放走宫主。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最后的确是他将宫主击退,那几个人就算有异议,也不得不服。”

楚晏闻言一笑,更是安心了,又道:“好,你先出去吧,再让人好好看着那边动静。”

那人应声后便退出营帐,楚晏见大事已成,也就不再担忧,这回终于是安稳睡了过去。

营地所在的地方难找,正道一时半会儿也寻不过来,他沉沉睡到第二日天亮,才被来送药的穆尼叫醒。喝完了药,那去书院里打探消息的人又回来了。

这回他告诉楚晏,书院那边几个正道元老吵了一架,隐山书院的祭酒似乎对柳静水很生气,要带书院所有管事的去大成殿。

楚晏就怕那些个元老闹什么事,把柳静水那武林盟主的位子给撤掉,便想过去看看。穆尼还说他伤都还没好,过去太危险,可楚晏却是打定了主意。

他也不是任性,不是感情用事。若正道真的想把柳静水换下去,他去了还能再出面砸一回场子,保住柳静水的位子。若是不去,到嘴的鸭子不就飞了么?

穆尼心想也对,只好陪着他过去了。两个人飞速赶路,进入大成殿时书院中人都还未到,便收敛了气息早早藏在大成殿中。

过了半柱香,才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往大殿门外望去,便见一群白衣人往这殿中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楚晏曾在明伦堂见过的,全是书院的老先生、教习先生,倒没有外人。兴师动众搞那么大阵仗,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众人进殿之后都往两边分开站定,中间最后只剩了洛先生与柳静水二人。楚晏见柳静水这么被特殊照顾,便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只见洛先生望着柳静水冷冷道:“跪下!”

柳静水依言弯下双膝,跪在他身前,也跪在了圣人像之下。

在大成殿中,众人都神色严肃,不发一语。

洛先生先朝圣人像行礼作揖,接着便从那案台供的盒子里取出一物拿在手中。那物乃是一块细长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字,都是些告诫之语。

这是风先生的遗物,不过一把普普通通的戒尺而已,但因主人身份特殊,早已成了书院代代供奉之物,也是书院中惩戒之象征。

戒尺本就是作训诫学生之用,书院里的学生,有不少都被抽过两下,可都不过是被几位教习先生打打,还没到能被风先生这把戒尺打的地步。这把戒尺也只有身为祭酒的洛先生可以动用,看老先生这模样,明显就是要惩罚柳静水,众位教习都倒吸一口凉气,互相看了一眼,大气不敢出。

果然,洛先生转身便道:“抬手。”

柳静水颔首低眉,而后恭恭敬敬抬起了双手。那戒尺顿时重重落在他手心上,声音极响,周围众人只是听着,都觉无比疼痛。

柳静水却只闷哼一声,双手不过微微一晃,腰都依旧挺得笔直。

洛先生何等功力,便是不用内力打一下,也是极痛的。他此时是要惩戒柳静水,自然不会留力,这一打的痛苦更是叫人难以想象。饶是柳静水这般常年练武皮糙肉厚的人,手也立刻泛了红。

楚晏也被洛先生此举吓到了,登时明白了什么。

书院祭酒动用戒尺罚他,定然是为了武林大会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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