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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风月(17)

作者: 宋驀 阅读记录

我看着湖面,拽下一片柳叶,鼻子酸酸地竟想哭,忍住了道,“我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事。”

“什么?”

“以后别来招惹我,离我远点。”我说,一边把那揉成渣渣的柳叶狠狠掷在地上,扭头走了。

挨到傍晚花会结束,我拉着陵皇到了个僻静地方,道,“父皇,孩儿有些话要说。”

他道,“离儿有话,但说无妨。”

“请父皇将薛家三小姐锦弦赐婚萧显。”

“这……为何?难道是那日我对你说的那些……”

“非也非也,其实孩儿早就想着为萧显纳妃,薛锦弦才貌双全,是难得的佳人,正是合适的人选。”我咽了口唾沫,咬咬牙,又道,“而且,她也是陵国人,进了宫,也能有个照应。”

他望着我,理解地点点头,叹口气,“离儿想的也不可谓不对,只是晚了一步。”

“此话怎讲?”

“昨日,萧显已来求过寡人,将锦弦许配给他二哥,我已经允了。”

“啊?”

“嗯?”

“哦,不是不是,孩儿只是惊讶,惊讶得很。”

“显儿说,恭王丧妻之后,一直未娶,听闻锦弦这第一美人的盛名,一直仰慕不已,特地托他来说亲。”又对我说,“孩子,你大度知礼,不过纳妃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待你有了子嗣之后再打算,也不迟。”

“孩、孩儿知道了。”我拜了拜。

出来了,我怔怔地道,“小青。”

“是,主子。”

“拿酒来。”我说。

“可这边的酒很烈……”

“越烈越好!”

抱着酒壶,我坐在白日里那片牡丹园中,深刻反省,痛心疾首。

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为什么我还是着了他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世上我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那家伙的套路!

喝了一会儿,天空飘起蒙蒙细雨。看来是老天都为我打抱不平啊。

远处,一人白衣玄衫,手撑把青油纸伞,向我慢慢走来。

到了近前,他将伞斜过来,“不是说了,不许喝酒。”

我端着酒杯斜眼觑住他,“哼,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从我手里夺了酒盏儿去,仰头饮下,“都四月了,哪里来的雪?”

“谁说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白他一眼,打着拍子轻唱:

“当四月的天空,忽然下了雪霜,就会想起信仰。

当个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量,就拥有坚强的力量。

脸色放在一旁,内心反而宽广。

人世间开始绝望,上帝才开始歌唱。

啊…… 我们有什么资格,说悲伤。

啊…… 为谁而恐慌,为谁忙?

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

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自己最诚恳的梦想。

欲望变得荒唐,价值显得虚妄。

人世间开始疯狂,上帝才开始歌唱。”

他紧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萧显,算了,我坦白,我是喜欢上你了,这回你高兴了吧?”言罢,我软软地趴在了桌子上,没了意识。

十七. 此身已被春风误

酒醒之后,人已经回到了床上,要命的是,这回我什么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面朝里躺着,我在心里思量,一会他要是问我该怎么说?不记得了?酒后胡言乱语,不可当真?

听错了吧?等等等等。

待他来了,我便装得若无其事,成竹在胸地坐在那里。

他却看不出端倪,只道,“再过几日就回去了,多陪陪你父皇吧。”

“嗯。”

然后他便出去了。

这!聪明机智乐观豁达如我,此时也难免产生告白失败的挫折感。

我呆坐在床沿上,一时半会竟然回不过神来。小青进来,说了些什么又连叫了我好几声,我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小青,完了完了。”

她一愣,“主子,何事完了?”

我摇头,“是我完了,都是我呀。小青你一定要记住,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张嘴,怎么都得管住了。”

“奴婢记住了。”她一板一眼地回道。

“唉。”我长叹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鞠?”

“是击鞠呀主子。皇上也在,您不去看看?”

“不去。”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皇上,反正我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心烦。

她听我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脖子一缩不再言语。

又坐了一会,我站起来来回踱了几圈,“小青。”

“是,主子。”

“走!”

“去……去哪儿?”

“看比赛去。”我甩袖朝外一指,“走!怕他怎地?!”

艳阳高照,一汪明丽的湖水旁边,不见任何亭台楼阁,唯有紫藤花架如织锦挂瀑,芳草连天,好一个所在。

草地的左右两端各设了个球门,远远地如同两个黑点。我到时比赛正酣,双方争夺激烈,看不清谁是谁,只见红蓝两队八骑来回如梭,偶见球杆挥动,空中间或飞起一个小球,引起阵阵欢呼。

陵皇端坐于花架之下,远远地对我招手。我提着裙摆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兴致勃勃道,“离儿也来下注,看哪边会赢。”又道,“这是西域快马送来的葡萄,甜得很,尝尝。”

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伯悉呢?”

“伯悉啊?他在忙。”

“忙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你懂的”眼神,我知道那小孩又在搞艺术创作了,便不再问。陵皇又指着一人在我耳边悄声道,“你看,萧显在那边。”

我看向那团红色,距离远看不真切,只似火焰般跳动,可我一时仍移不开眼睛,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离儿,何事忧心?”陵皇问。

“没事没事,”我干笑,“父皇,您今天气色真好,您赌哪一队赢呀?蓝队是不是?我跟着您了,也赌那蓝队。”

他似笑非笑,“为父赌的可是红队。”

我梗了一下,“呵呵,父皇还真是出乎意料啊,那我便也跟着意外一次,偏偏就赌蓝队了。”一边站起来,指着蓝队中前后击进一人,“蓝队看着不错啊,父皇,我要是赢了,您赏我什么呀?”

“赢?”他笑得酣畅,“你就那么不看好你的萧郎?”

“我看好咱们大陵国的实力。”我义正言辞道,“咱们的勇士也不会比大朔的差。”

“说得好。”他击掌道,“不愧是离儿。”

我想起之前那女皇之说,又有点郁闷,“父皇过奖了。”

他微微点头,指着蓝队中最活跃的男子,仔细看了看我道,“那人正是楚桑,怎么?你不记得他了?”

楚桑又是那根葱?我掩嘴嘻嘻一笑,“旁人哪有父皇和伯悉那么重要,说忘倒真是忘了。”

“他要是听见,怕是要伤心了。”他摇头道,“你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我边说边挑了个葡萄丢进嘴里。

“怎么能忘了?他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嘴里的葡萄打了个颤儿,直接连皮带核地滚下喉咙。青梅竹马?秦墨离还有这一出?

陵皇还在继续,“可怜他对你,真心实意,要不是你不知怎地就非萧显不嫁,如今我的乘龙快婿,可不就是他了。”

唉,谁说不是?秦墨离怎么就看上萧显了?真是迷啊,不解之谜,连累得我……一边想一边继续八卦一边吃葡萄,“真的?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是你的表哥,小时候就住在宫里,你跟他最合得来。”

葡萄又颤了颤滚了下去,我一边尽量小幅度地顺着心口,一边道,“表、表哥?”

“是啊。本来可以亲上加亲,又能留你在朕身边,一举两得,”他一个劲摇头,“可惜,可惜。”

“呵呵,呵呵。”我捂嘴挤出个笑容,心道好险,再看那一碟葡萄,滋味还没尝到已经囫囵吞了两个!恨恨地拣起一个,冲着赛场上那团红色瞪了一眼,放在齿间狠狠咬下,看你再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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