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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非金屋(10)

作者: 竹瑶君 阅读记录

饭桌上,两人向来是安静用饭、不发一言的,将“食不言”的君子之行落实得很彻底。

饭后阿娇刷罢碗,方从厨房出来,便听东方朔道:“这些日子你的学业也有些进展,为师正打算教你一些乐理知识,照理说这学乐理是宜早不宜迟的,你虽年岁上长了一些,多下些功夫倒也还来得及,你心中属意哪件乐器,为师闲暇时可先制作起来。”

说罢,又自觉不甚妥当,便又道:“你可别认为为师小气,连件乐器也不愿为你买,实是自己制作的更能贴合你的特色与要求。”

阿娇哪里能不明白,这种情形在现代那叫“高定”(高端定制的简称),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更何况是由东方朔这般全才的人物亲手制作,是以她摆出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道:“徒儿好歹跟着师父学了这些日子,哪儿能连这点道理也不明白,能得师父亲自动手,是徒儿的福气呢!”

听得东方朔“嗯”了一声,阿娇又问道:“不知师父在抚琴与弄箫两者中尤善哪一项?”

东方朔静默片刻后,道:“抚琴尤善,你可是也要学抚琴?”

阿娇却不是这种想法,现如今她虽还未开始学,却也想着待她学成后,能与东方朔琴箫合奏一回,因此她作势思考半晌,才状似认真道:“既如此,那徒儿便学箫罢!”

东方朔不免被她这拐了一个弯的回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阿娇想学的是他最擅长的那一想,哪里知道阿娇这种神奇的脑回路!

但是见她选了箫,东方朔又少不得要为她寻摸些好的材料,制作一管称手的洞箫,他想了想道:“箫制作起来也有些日子,为师这里有琴名绕梁,乃仿春秋时名琴所制,明日起,我便以此琴为媒教你些乐理知识。”

此时阿娇还未明白明日将受何等折磨,很是开心地答应了,心里还为终于可以暂时逃脱“之乎者也”的折磨而兴奋不已,然而很快,她就被某位师父提溜去书房学习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卯时:5-7时

午时:11-13时

亥时:21-23时

绕梁:据说“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其制作年代不详。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有一次,他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王妃樊姬异常焦虑,规劝楚庄王说:“君王,您过于沉沦在音乐中了! 过去,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现在,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吗?”楚庄王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无法抗拒“绕梁”的诱惑,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

☆、乐武

阿娇自从学乐理那日开始,日子便过得愈加水深火热。

翻开记录曲谱的竹简,满眼“宫、商、角、徵、羽”令她一再触摸到自己的智商下限,古代的乐理委实太折磨人了。

东方朔教得很是认真,从“金、木、水、火、土”五行讲到“肺、肝、肾、心、脾”五脏,又从“鼻、目、耳、舌、口”五窍讲到“宫、商、角、徵、羽”五音,阿娇废了半天劲才将将弄明白这几个的对应关系。

宫属喉音,五行为土,为五音之首,其音极长极下极浊;

商属齿音,五行为金,其声次长次下次浊;

角属牙音,五行为木,其声长短高下清浊之间;

徵属舌音,五行为火,其声次高次短次清;

羽属唇音,五行为水,其声极短极高极清。

阿娇强行将自己的乐理思维从“1、2、3、4、5、6、7”掰回到“宫、商、角、徵、羽”的光明大道上,着实废了不少劲,这难度堪堪可与学了十几年中文的人乍然去学英语相媲美。

可东方朔不知道这些啊,落在眼里便只觉自己这个小徒弟悟性委实不怎么样,当初夜观星相怎会觉出她与自己有师徒之缘,难不成只为救她性命不成?现如今回过头来琢磨这些为时已晚,少不得只得再多花些心思教导罢了。

阿娇若是知道她师父已经把她归入“孺子不可教”那类人,甚至怀疑起当初收徒的正确性来,定然要吐血三升、卧床三月不可。成年人学东西本就不如少时快,她的身体虽年纪不大,思维却已是与东方朔一般的成年人,况且她又不是那等惊才绝艳之辈,纵然功夫下了不少,进境也委实不能太过苛求了。

待阿娇将将能看懂竹简上的曲谱时,东方朔已将她的洞箫制成,其形通体碧绿,上刻有“漾水”二字,是她自己为箫起的名儿,请东方朔刻上去的。

阿娇私心里想着,既然师父的琴名“绕梁”,绕梁能有三日不绝,那她的箫便名“漾水”,其音能使水波为之荡漾。

现在自是不能的,但好歹是个念想不是,东方朔乍一听到她这个名儿,还很是夸奖了一番,说她虽然悟性不够,却很有些韧性。

阿娇心里其实不很想要这样的夸奖。

能吹上师父为她制作的“漾水”,阿娇还是很开心的,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她人小体弱,气息不是很足,吹出来的声儿便“呜咽呜咽”的叫人听着牙痒。

东方朔忍了几天,终于决定暂时先放下乐理的实践课程,转而教她学武。

其实他原本也打算教阿娇练武了,所谓文能识理武能健体,既学了文,那便连武也一起学了,算是不枉他教她一场,如今既然因气息不足而练武,那便也正巧齐活儿了。

自古学武都是从蹲马步开始的,既练耐力又练腿劲,然后阿娇的日程里便多了一项扎马步,她也才明白没有最折磨只有更折磨。刚开始扎马步的时候,她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了,每每到了晚间,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瘫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是第二天,还是得在师父的督促下继续练,阿娇硬是凭着自己的一股子韧劲儿支撑了下来,

这与练字和学乐理的折磨不同,扎马步虽然累得全身酸痛,她却从来没有一丝马虎。估摸着是她那一辈人从小到大有一个武侠梦的缘故,初初学扎马步时,阿娇曾问过师父,学武学成了能不能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她真的很疑惑古代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轻功”,得到东方朔饱含鄙夷的眼神一枚。

据她师父的说法,武学练到极致也不过能翻个墙或者借助媒介上个屋顶,至于像鸟儿一样飞这种真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然后阿娇明白了,“轻功”什么的果然是武侠小说杜撰出来的,其实道理也很简单,练武练得再极致,也不能脱离身体天生的桎梏不是。

总之扎马步阿娇扎得一丝不苟且没有任何怨言,纵然没有轻功,能提把剑充一回女侠她也就知足了。或者哪一日能提着“漾水”像东邪黄药师一样潇洒一回,那就更好了。

从此以后,阿娇起床后先扎一个时辰马步,跟着师父学习一个时辰,再练习半个时辰书法,然后用午膳。下午学一两个时辰乐理等杂学,晚膳前再扎一个时辰马步,然后用晚膳。晚膳后的时间留给她自己总结当日所学,该背的背,该练的练。

给着全才当徒弟果然不是省心的,阿娇弱小的身躯和不是很坚强的心灵日日饱受摧残,竟也让她活过了这么些年,且越过越适应。

所以摧残着摧残着,阿娇也便成了受虐狂!

她也曾问过师父,是否真的要将她调/教成如他自己一般的全才人物,结果她师父看着她的表情骤然变得十分一言难尽。

阿娇气得好几天不愿意理他,怎么,他的意思是她真的很差,认定了她学不成这些东西是不是!既然如此,那他当初还收她做徒弟做什么,让她就这么病入膏肓、一命呜呼岂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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