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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197)+番外

说到底,还是他不曾用心。

这般一想,曹展心中更愧疚。胡霍再承诺什么,曹展翕了翕嘴,最后变成一声叹息,“只是毁容,不伤性命?”

雾花却觉得不够,巫霜花害她如斯。只毁了容貌,太便宜她了!

眉心一拧,她就要口出恶言。

“你老盯着她的命做什么?要了她的命,你的脸难道就能回来?”郭满眼疾口快地打断,眼眨不眨地出馊主意道:“你们巫蛊师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蛊?不知有没有说真话的蛊啊!你给她下个真言蛊呗!心有多恶毒,她嘴巴全说出来,多好啊!”

屋里众人瞬间:“……”

胡霍愕然,曹展的脸直接绿了。

周公子这下子不仅仅头疼了,他不禁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想一个爆栗敲这嘴快女人的脑袋瓜子。哪里来这么多奇思妙想?还半点不知遮掩,堂而皇之当着旁人就说出来。

“满满……”

一把扯住眉飞色舞的郭满,周公子简直无奈,“你莫乱说话。”

床榻之上,默默注视着郭满的沐长风也捂住了眼睛。

第155章

真言蛊,还真的有。

雾花有些诧异郭满竟然知道真言蛊。毕竟这种蛊虫是蛊虫大典里记载得较为稀少的一类,不同于名声极响亮的其他蛊。虽不能置人于死地,却比害人命的蛊更稀奇。就连她的族人,若学艺不精,怕也不知道有这个蛊。

郭满的提议,雾花想了想,觉得甚合她意。巫霜花那女人不是素来装得纯良柔弱?她倒要看看,中了真言蛊,巫霜花那张能言善辩的嘴能说出什么话来!

看她认同了她的话,郭满还笑眯眯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这就对嘛!毕竟是亲姐妹,你若要了她的命,以后心理负担得多重?”

雾花其实想问‘心理负担’是什么,但看了眼郭满,又算了。

郭满的好意她听明白了。

所谓伤人伤己,她即便杀了巫霜花泄了一时之愤,心里总归不会好受。血缘这种东西难说得清,若她真如口中所说的那般非要巫霜花死不可,昨夜便能出手要她的命。况且要人命容易,眼一睁一闭就没了,无痛无伤。可不就是太便宜巫霜花了?

“罢了,”雾花挣了挣绳子,“且就按你说的。”

周博雅见她妥协,摆摆手,示意下人替她解了绳子。

昆城是个小城,从城南到城北,骑马一个来回不过两个时辰。在静候胡霍带人回来的过程中,雾花便着手准备了解蛊要用的东西。

等胡霍快马加鞭拖着巫霜花来别院,才将将耗费一个半时辰。

巫霜花被拉下马之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虽说昨夜她漏了底惹曹展生气,但她私心里却是笃定自己不会有事的。她为曹家嫡三公子生了一子一女,哪怕她没名没分,她的儿子也是曹郎的长子,巫霜花根本有恃无恐。

可如今这情况她却是始料未及,曹郎都没处置她呢,姑父胡霍居然先动手?

巫霜花只觉得荒谬。这是在欺负她苗女出身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世家大族之中,哪有姑父把手伸向侄子房中的?这胡霍未免太不讲究了!

可心中再是气急,巫霜花却没底气直接质问胡霍。胡霍身为西南驻兵统领,维护西南几十年的安稳,那就是西南百姓的天。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南蛮,他的话就是圣旨。若胡霍铁了心处置她,就是曹展也不能违背。

不敢反抗,可她害怕又不甘心,哭得梨花带雨仿佛不堪风雨拍打的花。

曹展看她这般,果然就心软了。

可身为男人,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决没有反悔的可能。巫霜花眼巴巴地向曹展求助,见他不仅不正眼看她,还把脸扭到一边去,心里咯噔一下就凉了。

胡霍如今心思全在解蛊上,沐长风中蛊已经有半年,再不解,这人的身子骨儿怕是要真朽了。沐将军家出色的长公子,若在他手上弄废了,胡霍心里一辈子过不去。况且,他实在腻歪了巫霜花哭哭啼啼的做派,立即就吩咐别院下人的把人拗去了柴房。

眼泪在他这儿是行不通的,他也绝不给曹展心软的机会!

直到巫霜花被拖走,雾花才终于起身走到沐长风身边。

解蛊对于自幼以血侍蛊的雾花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轻易。胡霍应约将人绑了来,她便应诺替沐长风解了蛊。其中曲折不必细说,等眼睁睁看着半个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肉虫从沐长风割破的伤口处爬出来,郭满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头皮都是麻的。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

好奇心也拯救不了她对软体肉虫子的恐惧,郭满捂着煞白的小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硬着头皮看那蛊虫顺着沐长风的胳膊一拱一拱地往装着雾花的血的器皿里爬,郭满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终于绷不住,怂叽叽地找个借口出了屋子。

沐长风看着她飞快逃窜的背影,目光渐渐有些晦涩。

周公子拧着眉头,眼神在沐长风的脸上转了几圈,心里的怪异感更重了。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哒哒的声音十分清晰,衬得屋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声。

好在沐长风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好奇地盯着蛊虫看。

噩梦蛊一旦离开宿体,行动变得十分笨拙且缓慢。只见它在盛载鲜血的器皿中翻滚了两下,眨眼间化作一团血水。周博雅诧异地挑了眉,难得对苗疆的蛊虫起了兴趣。雾花有些可惜地拨弄器皿叹息:“养一只这种小东西得费三个月呢……”

胡霍也有些惊奇,他在南蛮多年,如今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的蛊虫:“方才周少夫人说得真言蛊,可是当真有?”

他问的直接。

雾花拿了个小瓷瓶,将器皿里剩下的血倒进去:“自然是有的。”

“能叫人说真话?不管心中想的什么,嘴上便半分不留余地?”胡霍的眼蹭地一声就亮了。

他不自觉地靠近雾花,壮硕的身子,满身的煞气,一靠近雾花本能地往后缩。可胡霍却半点每个自觉没,眼珠子不住地往雾花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小翁里瞄。

雾花被他狼一般的觊觎眼神给弄得紧张,生怕他动手抢地飞快抓起塞子,塞上了小翁。

什么都没瞄到的胡霍不由的眉头一皱,顿时就不高兴了:“哎你这女娃真是!凭地这般小气呢?!”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他啧了一声,颇为不满道:“本将军不过是瞧瞧,又不会伸手去抢你的,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将军想干什么?”

周博雅却呵地一声笑了,幽幽的眼睛也落在了雾花怀里的小翁上。

一个能教人说实话的蛊意味着什么,其到底什么价值,不言而喻。如今大理寺很多案件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能得一只真言蛊,确实是个令人高兴的事儿。不知何时用过了早膳又折回来的郭满,看着屋里男人火热的眼神,瞬间意会了几人眼神的意思。

眨巴了几下眼睛,郭满又凑到桌边去看。

桌上的器皿里装的血到了,那只噩梦蛊的蛊虫也被不在。雾花从腰间的荷包里套出来一个扁平的木盒,打开放桌上,里头装着冒着青草香气的绿色膏子。

雾花抠了比一粒米那么大一点,吝啬地抹沐长风的伤口。

郭满:“……”

屋里一片安静,几个男人盯着雾花怀里的小翁,目光灼灼。

“方才本官瞧着,这蛊虫进了装你血的器皿便化作一团血水,”顿了顿,胡霍率先开了口。他对这虫子实在好奇,才指甲盖不到的一点小东西,居然这么神,“本官实在好奇……蛊虫会死,不知是血的问题,还是离了人的肉身才会如此?”

雾花手下一顿,捏着小翁,盯着胡霍的眼神更警惕了。

“应当是后者,”雾花不答,沐长风放下衣袖突然开口了。他的嗓音带着长时间不开口的沙哑,此时听在耳中,宛若美酒醉人,“若不然,一个蛊虫吃完一个人再爬到另一人身上,岂不是光一只便能弄死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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