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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191)+番外

郭满:“……”

临启程这日,周公子是一大早便起了的。沐家其实也得了信儿,沐长风中蛊之事信中虽没交代仔细,但元氏却也猜到儿子定然是受了伤。今儿天没亮便亲自拉了好几车的东西来周家,叫周博雅一并带去南蛮。

周博雅与元氏见了礼,又说了几句话,吩咐下人整装出发。

等都交代清楚,他一掀车帘,愣在了原地。方才起身时,郭满还没醒。睡得认识不知的人不知何时悄咪咪爬上来,周博雅看着她,心没忍住一软。罢了,管他什么前世今生的缘分,有他在,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他两再续前缘?

周公子抬腿上车,靠得近了,他方才看到郭满的胸口贴了一张纸。纸上那十分有辨识度的狗爬字,嚣张地写了一句话。

‘你敢抱我回去,接下来三十年你都要面对戒甜戒蜜,与黄连作伴的人生。’

周公子:“……”

第150章

紧赶慢赶,一行人到达南蛮已经是九月中旬。

胡霍收到消息早就在等着了。周家的马车一到,他领人直接去胡家城南的别院。等马车吱呀吱呀到达别院,已经是当日夜里。一路舟车劳顿,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累得不轻。石岚清风安排下人们去安顿,周博雅则简单地用了些吃食垫垫肚子,随胡霍去看沐长风。

沐长风中蛊转眼便半年有余。期初症状不显,四月底才开始嗜睡,五月之后便断断续续陷入沉睡。原本英气勃勃一俊美青年,如今日渐消瘦,都有些瘦脱了相。

周博雅看到人时,素来极冷淡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沐长风的这间屋子门窗洞开,奈何还是弥漫着一股极重的药味儿。刺鼻的药味儿冲得人头昏,周博雅不禁拧着眉头,亲自上前捏起沐长风的手腕。沐长风此时的脉象虚虚实实,时而有力时而轻飘,十分古怪。

他不禁眉头拧得更紧,苗疆蛊毒,果然厉害。

“这半年本官请来的大夫不下两手之数,都探不出病症,药石无灵。”胡霍摆摆手示意喂药的下人退下,忧心忡忡道,“长风每日醒来不过一到三个时辰不等,大多在病榻上度过。长此以往,怕是人要废了。”

“可有派人再去苗寨探过?”医术解决不了,那就找会用蛊之人。

胡霍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周大人有所不知。这苗寨与普通山寨不同,并非人想进便能进的。此处的苗寨,建在大召西南边陲的瘴气林里。”

周博雅眉头拧得更紧,示意他叙述得更详尽些。

胡霍知道这事周博雅迟早要问,他只能将自己对苗寨的了解告知:“说来这苗寨的瘴气林,就是个轻易入不得的凶煞之地。”

“哪怕是当地的百姓,也等闲不敢靠近瘴气林半尺以内。林中常年弥漫着浓厚的瘴气,瘴气有毒不说,其中生长着各种各样你想不出的毒虫毒蛇。若是不小心踏入其中,被蛇虫鼠蚁咬上一口,不出三日必定身亡。”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即便避开了蛇虫鼠蚁。此地苗寨中的苗人霸道,且多是些喜怒不定的古怪脾气。一般人擅闯,稍有不慎便被苗人拿去养蛊虫了。”

这事周博雅知道,西南苗寨出异人,他早有耳闻。

“可这苗寨中人行事再是霸道,习性再是乖戾,也不会无的放矢。”周博雅早在来之前便悉心研究过西南苗寨。苗人自幼生在苗寨,虽整日里与蛇虫鼠蚁为伴,却因常年不出苗寨,与世隔绝,秉性比世间之人更纯粹良善。

周博雅看了眼胡霍,冷声道:“还请胡大人把事情始末告知于我。”

胡霍面上闪过一丝晦涩,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长风中蛊这事儿,三言两语难说清,只能说说来话长。”

郭满:“那你长话短说。”

“罢了,那本官就长话短……”嗯?等等,突然冒出一个女声?胡霍一愣,回头就对上郭满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郭满手里提了个灯笼,眼巴巴地站在沐长风屋子的门槛处。

见屋里两人眼睛刷地看过来,她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心虚地瞥一眼周公子,见他冷冷斜睨着她,她小声道:“双喜双叶她们还在收拾屋子,妾身正好闲来无事。想着反正大家就住在一个别院里,离得又不远。妾身便过来看看……”

内室的周公子眼疾手快地扯出被子盖住沐长风,转身之后,眼睛都射出飞刀。

“下人呢?”周公子脸立即拉下来,“怎地不跟着你?”

抬起一只脚,郭满正准备跨门槛,“啊?哦,妾身打发去收拾行李了。”有外人在,郭满自然说话十分顾忌周公子的脸面,温温软软的:“夫君许久不回,妾身不放心。”

胡霍眼睛在俩人身上来回转了转,见周博雅似乎很紧张这小女子,顿时笑了。

“……不知这位是?”胡霍今日接人接得仓促,还没发觉周博雅南下这般凶险之地,竟带了个美娇娘随行。

“是拙荆,郭氏。”

周公子没想到这么晚了,郭满居然一个人跑出来。不过这胡家别院确实不大,走过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于是暗暗瞪了郭满一眼,冲胡霍拱了拱手淡声道:“内子年纪尚小,今日若有不到之处,还请胡大人海涵。”

胡霍在边陲呆久了,行事粗放,当即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周博雅两步上前,接过郭满手里的灯笼便把人牵了进来。

郭满其实是想去看看人中了蛊会是什么样。毕竟中蛊这事儿她只在影视剧里看过,真人真事却从未听说。但如今这个场合,这么做未免不妥。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床榻的三步远,悄咪咪地去瞥床上的人。

不过周公子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若有似乎地挡她视线,叫她丁点都看不到。

“胡大人不是说沐公子中蛊这事儿有内情?”几次尝试都看不到人,郭满心里有些悻悻,“不知其中到底有何内情?”

胡霍对周博雅是早有耳闻,知道周家这个长孙十分厉害,这事儿早晚要被周博雅查出来。

说起来,自大召建朝,西南驻兵便开始镇守南蛮。驻兵承担保卫大召西南边的第一道防线以及庇护此地百姓的责任。与瘴气林里除非采买轻易不出苗寨之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苗人会突然对西南驻兵的将领出手,自然有内情在。

胡霍捻了捻粗硬的胡子,一张颇为正气的黑黄老脸上满是复杂之色。沐长风如今躺在床榻之上这般模样,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

大约在三年前,大召西南偏南一带曾遭遇了一次大型虫灾。

本就不富庶的西南边陲粮食大幅减产,有些贫瘠山地,更是颗粒无收。大召西南边缘的小国难以为继,曾铤而走险伪装成大召的边境流匪,冲入昆城下属村落大肆烧杀抢掠。事发之后,西南驻兵带了人匆匆赶到,与他们在瘴气林边进行一场恶战。

当时领兵之人是西南驻兵中一个颇有威望的年轻将才,曹展。

曹展以为只是普通的山匪下山抢劫,身边所带不过三十来人。这一交手,刺激得饿极的兵匪凶性大发,拔出武器,不要命地与大召的西南驻兵血拼。曹展等人寡不敌众,三十个精英士兵当即死伤大半。

曹展本人也身受重伤,慌乱之中逃入瘴气林。

胡霍察觉不对,带人赶到,来时已晚。

然而曹展逃入林中数月,胡霍也曾派人在林外搜救。甚至寻了当地有经验的人进了瘴气林,遍寻无果。原本以为曹展十之八九阵亡。哪知他不仅没中瘴气之毒,身上箭伤刀伤尽数被医治好,三月后带着一个貌美的哑巴姑娘安然而出。

胡霍不知这三个月他如何度过,那古里古怪的哑巴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但曹展安然无恙地出了林子,他便没多追究。

一个月后,曹展便带着那位姑娘,向胡霍夫妻请求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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