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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143)+番外

她今日的裙摆有些长,拖在地上,怕绊到脚不敢走快。于是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就在她走得有趣,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清婉的女声。谢思思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中,整个人呆在了当场。清婉的声音字里行间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仿佛扎出血一般,刻在谢思思心头的声音。

是赵琳芳,上辈子害她蹉跎了半生,苦命如斯的那个佛口蛇心的安阳郡王府赵表妹!

谢思思连忙屏住了呼吸,猫着身子凑了过去。

“你这婆子怎么做事儿的?”小枫插着腰都快要气死了,“这个药给你是叫你看准了时机再投入火盆,谁叫你这么早就丢进去?”

赵琳芳气得要命,侧身做在亭台的围栏上胸口一起一伏,脸都气白了。

她弄到这种药费了多大功夫这蠢货知不知道?为了这包东西,她把她压箱底的银锭子都拿出来用了。统共就那么三包,就备着蠢货给浪费了一包,“苏婆子,本姑娘再给你一副,你这次可别再胡来!且等小枫给你递信!”

苏婆子,也就是水榭看院子的婆子辩解道:“表姑娘,老奴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您也谅解谅解。周家不是一般人家,规矩大,整治手段更是严苛。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老婆子一家的命怕是都得送了去,你看……”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钱!!

小枫气得要死,张嘴就想骂她狮子大开口。然而赵琳芳冷冷一眼扫过来,她话就咽在了喉咙眼。赵琳芳长长吐出一口气,给小枫使了个眼色。

小枫捂着荷包心头都在滴血,为了姑娘能大庭广众之下一举拿下表公子。光是打点上下,她们都快将自家姑娘的嫁妆底子给掏出来。犹豫了犹豫,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拆了荷包,从里头取出来一个银锭子丢到地上。

跪在地上的婆子眼睛蹭地一亮,捡起来就塞到怀里。

“这下够了吗?”小枫阴阳怪气的嘀咕,“托你办点儿小事还得打两回赏!”

那婆子却聪耳不闻,只嘿嘿笑得身子直抖:“表姑娘放心,午膳之后,老奴就在院子门口等着。小枫姑娘信儿一来,老奴保证这次万无一失。”

她一笑,那张肥硕的脸上肉挤成一团,别提多恶心人。

赵琳芳嫌恶地别开头,不咸不淡地点了头。小枫见自家姑娘心情不好,恶声恶气地把苏婆子给赶开了。转身想安抚赵琳芳两句,却见自家姑娘盯着游廊栏杆上精美的雕花眼睛亮得出奇,她知道,自家姑娘对表公子,对这泼天的富贵乃至于周家偌大的家业,都是势在必得的。

等这一对主仆说了一番话后相携离去,谢思思才黑着脸从假山后头冒出头来。一双潋滟的凤眸里燃着两团烈火,恨意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缠绕不休。

呵!她就知道赵琳芳这贱人是心悦博雅的啊,怪不得上辈子栽得那样凄惨!不过这辈子都被她听到了,哼,有她在,赵贱人就别想得逞!

第113章

赵煜嗜甜,比周公子有过之而不及。汝阳王府里养来为他制作点心的师傅就有十多个,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炖甜汤有一手好。就是他养在利丰巷子的淸倌儿粉头,为了讨好他,也都会学那么一两样拿手点心。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说他为口吃的惦记了大半年也能说得过去。周博雅虽说心中不悦,但作为与赵小王爷不相上下的甜食狂魔,他其实也能理解。

周博雅冷着脸过来,他正歪在软榻上挑剔下人送来的点心没有新意。

今日赵煜一身利落的绯红锦袍,头束金冠,玄色绣金纹的鹿皮靴子。老大的个子,懒散散地瘫坐在软塌之上,两条长腿粗放地伸展着,浑身冒着一股子妖气。

见着周博雅进门,他将点心往碟子里一丢,拖着嗓子就在笑周公子太小气。

“弟妹平日里给你做多少?一叠子都舍不得!”

周博雅都懒得搭理他,赵煜这不着调的性子,旁人越跟他辩他就越来劲。

边走进书房,边扯了扯衣领领口。方才在屋外被寒风吹了几息已经的降了燥热,进屋被地龙的热气一扑,又莫名的燥热又涌上来。虽不是很妨碍,却凭地叫人身子不舒坦。周公子走到赵煜对面坐下,喉咙里渐渐发干。

他也忙了一早上,当下坐着取了茶托里的空杯子反过来。自斟自饮地几杯凉茶灌下去,才堪堪将这点突如其来的火气压下去。

屋里旺盛的暖气烘着,他白如玉的脸颊浮出了一层淡淡的红霞。

赵煜看着他皱着眉一幅冷淡淡的模样,只觉得这人真无趣极了:“若觉得应付麻烦,你不搭理他们不就得了?就你周家这声望,还用得着这般兢兢业业?偏你这人自小就爱做装模作样那君子表象,累了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你若闲来无事,就去前院招呼一下。”

周公子捏了捏眉心,觉得头有些昏沉,“太子人在后院,我走不开。”

话音一落,赵煜翻了个白眼直接闭嘴了。

正主都躲着,他一个客人往前院凑作甚?左右他就是个纨绔而已,京城稍稍有名望的人家都不愿跟他打交道。当然赵小王爷本身也根本不需要,且不屑与这群人打交道,于是臭味相投的两人干脆就这么窝书房。

且不提有心之人遍地寻正主不见,急得要命。就说谢思思在水榭四周转了一大圈,对不远处那围得严严实实的亭台十分有兴趣。

里头有人在,因着帘幕的遮挡看得不分明。似乎在说什么私密之事,里头人刻意地压低了嗓音,嗓音飘出来,只能模糊地听出是男子。谢思思琢磨又琢磨,站在灌木后头,踟躇地没有上前。就是这么一会儿,她听到了里头‘殿下’两个字。

说来,谢思思对赵宥鸣这个人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

赵宥鸣身材高大,生得一幅剑眉星目,鬓若刀裁的模样。相貌上,委实不算差。虽不及大召三公子那般离奇得俊美,却足够被称之为翩翩美男子。

何况男子不单单以貌论人,在世家浸染多年的贵女们,更多的是看中男子身后的东西。赵宥鸣这个人不仅有漂亮的皮囊,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召储君。单单这一身份,就足够女子心甘情愿捧着一颗心匍匐在他脚下。

谢思思其实不傻的,就某些方面而言,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敏锐。

就比如,她很早便清楚地知道赵宥鸣对她有那么点念想。她曾经不是没想过嫁给赵宥鸣,但是家中长辈一意孤行抢在太子选妃之前替她定亲,阴差阳错地定下周公子,谢思思这颗心就落在了周博雅身上。

然而人的感情总是复杂且不能控制的。一方面谢思思很确信自己心中的爱慕之人,是原配夫婿的周博雅。另一方面,她又十分在意一夜夫妻百日恩。上辈子与太子表哥有着不知记不清多少次鱼水之欢,差一点连孩子都生了,赵宥鸣这个人在她心里,终究是特别的存在。

谢思思面上有些复杂,连脚步都瑟缩了,而后不知不觉又缩回了灌木之中。盖因她等着郭氏早逝这一年,将赵宥鸣这个人给忘到了脑后。

如今猝不及防见着人,又听着声音,谢思思才想起来上辈子的种种。无数个日夜里,赵宥鸣与她尽情地水乳交融,欢爱不休,那种极致的享受仿佛可在谢思思的灵魂里。她整个人犹如过了被雷劈了似的,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正是她怔忪的这一瞬,水榭里说着话的人掀了帘幕出来了。赵宥鸣不知听了什么,眉头快拧成了疙瘩。路过假山之时也连半个眼风都不曾掠去,匆匆往园外走去。

刘展跟在他身后,正在脚步快踏出院子之时,意味不明地瞄了眼假山。而后蹙了蹙没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随太子去了周太傅的书房。

与此同时的内院,郭满发现谢思思人不见,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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