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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18)

作者: 一碗月光 阅读记录

“不是方钦狂妄,怕是声东击西呢。他倒是贪心,也不怕嚼不烂噎死自己。”庄九遥浑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祁云那孩子呢?”

庄宁儿愣了一下:“还是没消息,咱们沿路设的暗卡都问了个遍,最后一封传书早上已到了,没人见过祁云。还有……药王谷的障林被方钦手下的人破了,谷里……谷里已不剩什么了,碎殷也突然断了影踪。”

沉默半晌,只听得见院墙外头远远的蝉鸣声,庄宁儿以为他听见药王谷的事难过了,一时间便有些心疼。

末了庄九遥却突然问:“咦,今儿是七夕吧?”

庄宁儿本提着一口气,听见这问话气一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庄九遥笑眯眯地:“我招你了?怎地又白眼我?既是七夕,你跟青城过节去吧。”

“啊?”庄宁儿睁大了眼睛,“那你怎么办?”

庄九遥佯装委屈:“丫头大了留不住了,你不出去,是要在这王府里恩爱给我看?”

庄宁儿不由得红了脸,呸道:“不知羞!我跟青城大哥之间什么都没有!”

庄九遥哈哈笑了两声,又敛了眉目,悠悠道:“你这恩爱是真恩爱,当然不用给谁看。”

他说完顿了一下,庄宁儿已知道他的意思了,不由自主轻皱了眉。果然就听他接着说:“走之前吩咐一下,让人晚上把人带到我屋里。”

他起身回房,走出两步又住了住脚,加了一句:“要浓眉薄唇的那个。”

第13章 花萼相辉

要数这京城中荒淫的人物,蜀王绝对是其中排得上号的。

他自小体弱多病,天天靠着药碗提精神,连阳光都懒怠得见,整日里苍白着一张脸,却极好声色。

好的是清音软舞倒也不出格,收集古琴的癖好在帝王之家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所好之色却是男色。

当今皇帝从不见自己这第三子,只给个虚封,保他荣华富贵,他要怎样也从不过问。

也不知是因为自萧瑾生母襄妃去世之后,再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儿子,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从未传进他耳中;还是由于他实在不想见这儿子,因而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

倒是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太子殿下,始终惦记着自己这三弟。

即使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有此癖好的也不少,但太子还是尝试过要掰正自己这出格的弟弟。

蜀王不能出府,他便接连送过好几个貌美的姑娘进蜀王府。精通琴棋书画的,舞姿绝妙的,甚至泼辣的会武功的,可这些或明媚或阴柔的女子,最后都被萧瑾养了段时间之后,全部遣出府了。

用蜀王自己的话来说,女子皆是人间的绝妙风景,而他是个只配待在地上的臭男人,玷污了这些个清风雅雨那可怎么好,还是不要祸害人了。

后来便也只得不了了之。

蜀王萧瑾不会有子嗣,这是注定了的事。

京城里表面上对皇家之事讳莫如深,可街谈巷语总是挡不住的。人们口中的蜀王,就是这么个浪荡子的形象,尽管从未有人亲眼见过他。

一切的东西都是想象,不过瞧上去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蜀王萧瑾最大的用处,除了给皇家颜面抹黑,大约就是为宫廷秘闻提供了不少素材。

这一日上峨眉月从日落之后升起,子夜时分便落下,将天空腾给了众多星子。

姑娘们会聚在一起,带上飘香的瓜果去乞巧。也不知会有多少青年男女站在夜空下,听天上鹊桥边的窃窃私语,一边盼望千年万年。

可这些都与庄九遥无关。

他此时正立在自己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天边,而后推门进去。

榻上已坐着一个人了。

高烛亮堂得紧,他意味不明地笑一笑。喝了酒,脚步似乎有些踉跄,榻上的男人慌忙起身,上前两步扶住他。

庄九遥借着他手上的力,顺势抬了眼,瞧见那张脸。顿了一瞬,庄九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细细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眼。

男人一惊,像是被那双含情的眼睛迷住了,呆呆地轻唤一声:“王爷。”

不,不对,庄九遥迷迷糊糊地笑——他不会叫我王爷,他只叫过我一次“九遥”。声音也该更低沉些,这眉眼还不够深邃,那双眸子里有星光。

庄九遥跌跌撞撞地往前,没用什么力气就将那男人扑在榻上,当然男人也不敢反抗。

他瞳孔此时显得极黯,嘴角提起,情绪都压在喉咙底下,正要动作,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瞬时便在身下男人的白色袍子上,开出了一朵殷红的花。

男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王爷!王爷!”

庄九遥缓缓闭上眼,随手擦掉唇边的血,咳了两声:“无妨,看来今儿是不行了,酒喝多了,药忘了喝呢。你去吧,轻声点儿,别吵到人了。”

男人战战兢兢地点点头:“王爷……真的不要叫医师来么?”

“不用。”庄九遥埋头进被子,轻笑一声,又起身用手背状似缠绵地轻抚了一下他脸,“可别说出去,免得外头的人以为我不行,毁了你王爷我的一世英名呢。”

男人离开房间,庄九遥翻身过来,直直盯着帷帐顶端。

明日晨起,蜀王不节制,在床上与男人厮混时发病吐血的消息,大约就已飞入宫里头,也流至爱好密事的人耳中。

荒淫无度的蜀王,果真是要色不要命,本性难移。

他勾起嘴角,想起有个人曾一本正经地藏起不自然,对他道:“平日里还是节制些好。”

分明是不久前的事,记忆却远得跟场大梦似的。

药王谷也回不去了,而京城就是这么个地方,瞧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何来“长安”一说。一待着,所有美好皆虚幻。

此时的金陵,本已离开的寻洛不知因何缘故,一个多月之后又回了客栈。

已是夜深,他和衣躺在榻上,闭起眼睛却还未落觉。直到房顶上骤然一阵轻响,他翻身而起,悄无声息出了门,追随一道身影到了郊外。

那身影停在一处空旷地带,以确保周围不会有人。寻洛跟着掠过去,站在三尺之外。

七夕夜,月儿弯弯,将落未落,即将进入月黑的后半夜。身影转过来,揭开脸上的面纱,露出天晴那张妩媚又天真的脸来。

“药王谷怎么样了?”

天晴摇摇头:“什么都没搜到,但是为了做给武林中人瞧,还是翻了个底朝天。”

寻洛沉默,天晴又道:“那障林倒是做得巧妙,只是里头没人撑着,只挡得了一时半会儿。”

见他只是点头,天晴小心翼翼试探:“我如今明面上是方钦的帮手,但插手不了太多事。照你所说,那死了的铁锤帮主与用碎殷的人有联系,指不定他与天门中的其他人还有联系,或者跟更棘手的人还有联系,这怕是……”

她顿了一瞬,问:“你怎么想?”

“我已有打算。”寻洛表情平淡,显然不想解释,只隔了会儿又问,“我如今没有根基,你这般不由分说地帮我,说不定最后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天晴一笑,竟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天门是个什么地方你我都知道,生不生死不死的,反正烂命一条,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哼,等着别人来折磨我,不如自己挣一把前程。”

“我没有丝毫把握。”寻洛轻描淡写道。

“不用这般试探我。”天晴盈盈一笑,凑近他耳畔,呼吸可闻,“有朝一日你重回天门,不要忘记我便好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寻洛忽地出声:“药王谷……院中央那株辛夷还在么?”

天晴诧异,转过身来瞧他,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半晌低头答:“院中的辛夷么?似乎是被搜不到东西的人泄愤,一刀斩断了。”

“没用的东西通通要斩断。”她抬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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