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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小妖貌美如花(27)

作者: 涿然流光 阅读记录

沧海默默地听着,看着。

鸣呦琉璃样的碧色眸子,闪着氤氲的光,水雾凝于瞳孔,放大了目中虚茫,长长的黑羚般的睫羽,勉力地抬起又落下,被醉意浸得湿漉漉的。

沧海听到自己的声音被烛光染得异常温和,“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可好?”

鸣呦仰着头,脑仁像团浆糊,他还不忘拎起喝空了的酒坛子,“好,去那儿喝酒……”

沧海双手横抱着他,从酒楼二层的窗户一跃而出,在夜风中快速穿行,如流矢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声呼啸过耳,鸣呦把头往沧海胸膛靠得更紧些,嘴里嘀咕着,“我原来也会这样飞的,只是现在……不敢……”

沧海笑了一下,这小东西还没太糊涂,知道现在是鸣呦的身份,四百年的小妖,哪里会腾云驾雾。

这里是大内宫禁,远近高低的金色屋顶像层峦叠嶂的山峰,在夜色中乌沉沉的,此起彼伏延绵不绝。暗蓝的天空坠满了星子,像一条发光的河流,游向遥远的天际。

沧海把他放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屋脊之上,“敛尘醉”的后劲颇大,鸣呦已完全坐不住了,他怀里搂着空坛子,仰面躺在广阔的银河之下,头枕着沧海的大腿。

穿行而过的夜风,让鸣呦灼烧的脑袋更加糊涂,他阖起眼帘,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翻了个身,侧卧着,看远处闪烁的烛光,昏昏沉沉,落眼全是光斑。

可他仍强撑着困顿的眼皮,声音低沉沙哑,“中容,你曾经对我说……我总有一天会后悔……你错了,我没有后悔……”

中容是芝华在幽鸣洞天的好朋友,一只与他一起修炼成形的树精,沧海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枕着的是中容吧!

鸣呦眨眨眼,眼角莹光一闪,一颗泪珠滚顺眼角滑过鼻翼,晕在了他凌乱的乌发里,“我只是……很失望,中容……你懂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探向眼前迷蒙的烛光,指尖微动,像在描摩着什么,喃喃自语道,“沧海……等不到你,我总要……回家的……”

终于,他无力地放下手臂,沉入梦里,滚烫的呼吸中淡淡的酒气喷薄在空气里,浮起又散去。

沧海始终沉默着,终于,在一道流星划过时,照亮了他脸上点点晶莹的水光,他俯下身体,慢慢地将冰凉的唇覆在那被酒意渍得鲜红滚烫的唇瓣上,烙上重重的长长的一吻。

芝华,我一直都在啊!

在多宝的空水镜中,沧海看到,当年的芝华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在月下瀑布救过的那个人,他终于成了皇帝,万千拥戴,四海归心!

芝华的修为已看出了他的仙身,大日神君曾经告诉过他,擅自修改凡人的命格是要受天谴的。

无数个夜晚,芝华抱着酒坛子,远远望着那个朦胧的身影,用指尖虚描那人冷清优雅的轮廓,对着无边夜色,轻声许诺,“我一定会去找你!”

沧海指腹滑过鸣呦细腻如玉的肌肤,坚硬如冰的心念,早已在芝华飞升天庭与他见第一面时,就一点一点地碎成齑粉。

他一直记得,记得那个在凡间历劫时多出来的宿命,记得那只月下九色流光的白鹿,记得那张发现他不见时痛哭流涕的隽颜。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那一眼之缘,执着地来寻他!

于是,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与他双宿双栖的机会。

本以为,仙魔大战之后凭借功绩,便可以向帝君提出将“浮离天”交给蔺心,与他一同离开的请求。

谁料,造化弄人,那一去,竟成永诀!

沧海脱下外衫裹住他,紧紧地搂进怀里,恨不得将他嵌进自己的血肉,下颌挨住他沁凉的黑发,胸膛像被一只手拼命撕扯了开来,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地露出一颗心,疼得钻心彻腑,却仍愧疚不如剥皮剔骨的万分之一。

芝华,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狠心,拼了魂飞魄散也不愿等我一等么!

第23章 馊主意

季仰岚这小真板,啧啧,鸣呦看了也是怪着急的,怎么就投了个这么弱的胎呢!不就落个水么,至于十天半月都卧床不起么!

雪虎和他想得正好相反,他巴不得季仰岚一辈子都这么躺下去,每天端茶倒水洗脚更衣的,乐此不疲,觉得生活比蜜糖还甜。

鸣呦趴在窗沿上光明正大地偷看雪虎给季仰岚喂饭,别说,认识他几百年了,从没发现他还有伺候人的天份,一碗粥喂的不快不慢,再佐以含情脉脉的眼神,能把季仰岚就地溶化了。

雪虎端着空碗出来,看到趴在窗台上的鸣呦,快步走过来,“这几天好像没怎么见你,忙什么去了?”

鸣呦托着下巴,笑道,“我每天跟这院子里晃荡,是你眼中除了那个人谁都视而不见好么!”

他下巴一扬,“虎子,他怎么样了?”

雪虎愁眉苦脸地叹口气,“唉,快好了!”

鸣呦戳了他脑门一下,“快好了,你叹什么气?”

雪虎往花荫里一坐,郁闷得看着天空,“他好了就不用我伺候了。”

鸣呦并肩坐在他旁边,“要不我再去找点药,让他接着病……”

“不行”,雪虎斩钉截铁地说道,“另想法子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想了好几个时辰,到了吃中饭的时间,雪虎又屁颠颠地去厨房吩咐做人参鸡汤去了。

鸣呦百无聊赖地从后院到前院转了两圈,没有发现沧海的踪迹,那人爱静不爱动,八成是在自己屋子里孵蛋呢!

不知为何,那晚醉酒之后,他总觉得沧海看他的眼神不对了,很多感觉混淆在一起,像团乱麻,他想拆开都不行,总之,五味杂陈,莫名其妙!

他想,莫非自己说了什么醉话,惹到了他?

可是,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当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反正醒来之时,是躺在自己房间的,除了身上裹着沧海的衣裳之外,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一个年轻侍卫从垂花门外走了进来,鸣呦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歪主意,他远远地喊道,“左侍卫长。”

季仰岚的侍卫长左源走过来,抱了抱拳,“阿九公子”。

贺暄颇受季仰岚礼遇,连带着他的书僮阿九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府里的人也不敢把他当作下人,都唤他“阿九公子。”

鸣呦笑了笑,“左侍卫长看着很年轻,不知婚配与否。”

左源道,“没有。”

“看年龄,左侍卫长怎么也该二十五、六了吧,为何还未娶妻?”

“左某家贫,父母双亡,没人给操持,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武夫。”

鸣呦眼珠一转,“前些日子还听侧王妃夸你来着,说你人好心善,武功高,谁要嫁给你啊可享了福了……”

有么?左源挺纳闷,我怎么没听说呢!不过被侧王妃夸,还是美滋滋的。

鸣呦又道,“侧王妃爱吃糖酥酪,昨天还要我去给她买来着”,他皱了皱眉,“可惜,我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找不着那个‘王家老店’,要不然左大哥带我去吧?”

左源道,“还是我跑一趟吧,那地方我熟。”

鸣呦冲着左源的背影喊道,“左大哥,我一会儿要出门,你买回来直接给侧王妃送去啊……”

鸣呦乐悠悠地想,如果这个主意能成,怎么着也得雪虎他欠自己一顿酒……

一回身,沧海抱臂靠着株槐花树,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他尴尬地嗫嚅了半天,“先生……”

“那个……衣服,我洗好了……”他目光偏离了沧海,看树根处一队正忙忙碌碌的蚂蚁,很想变成它们中的一员,赶紧消失在沧海的眼前才好。

等了一会儿,看沧海没有发话,他于是讪讪地说道,“先生没有其他的吩咐,阿九就先退下了。”

沧海终于说道,“好,晚上把衣服送我房间吧。”

鸣呦转身就跑,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什么原因,停下以后,发现心跳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跳快了,还是跳漏了,反正是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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